喜歡四處亂竄的,除了精力旺盛得過頭的小黑還有誰。段雲蘇隨著它的身影看過去,見不遠處樹後站著兩人,其中一佝僂的老婦一身黑袍,不是婆婆又是誰?
段雲蘇驚喜不已,婆婆終於肯出門了?!
她走了過去,見到水生也在身旁,大冷的天額上居然掛著汗水,臉上神色一看就不對。水生見段雲蘇出來,右手下意識地往背後一縮,又覺得自己的反應過頭了。嬸子什麼都不知道呢,自己緊張什麼。
段雲蘇疑惑地看他做錯事一樣垂下的腦袋,正想問他怎麼了呢,就見小黑追著只蠍子跑出來。黑蠍子被小黑逼得無處可去,逃跑的速度比不過生猛的小黑,被它一爪子按在地上。
蠍子尾巴一蜇蜇在小黑白嫩嫩的兔爪子上,小黑吃痛,爪子不僅不鬆開,居然還一口咬了下去。
段雲蘇眼角一抽,小黑你彪悍了。
“水生,你不會被蠍子蜇了吧?”段雲蘇看眼面無表情的婆婆,緊張地伸手拉過水生的手。
水生臉一紅,掙了一下不想讓她看,可是又怕自己亂動會傷到嬸嬸肚裡的弟弟妹妹,抿著嘴鬆了力道。
只見水生的食指微微泛黑,整隻手掌已經腫脹起來。段雲蘇一驚,蠍子的毒,不是這個症狀啊。
“丫頭不必擔心。”老嫗終於說話了,聲音一如既往的陰森沙啞:“這蠍子是老身養的東西,你讓這兔兒鬆口,別弄壞了。”
段雲蘇低頭一看,只見小黑將半隻蠍子給咬住了,頓時大汗:“小黑乖,鬆口,我給你最愛的蘑菇。”
小黑耳朵一抖,依舊不放。
“大蘑菇,比蠍子還大,比蠍子還香。”段雲蘇繼續誘哄。
老嫗咕咕地笑了,可以看出她此時心情極好,只是聲音依舊是不變的詭異。
小黑嘴巴一鬆,轉身蹦到段雲蘇身邊,身子立起,前爪扒拉住段雲蘇的裙子不放開,一副討吃的模樣。
老嫗揮揮衣袍,兔口逃生的黑蠍直接竄進黑袖之中:“北國聖兔,果真並非凡物。”
“在雲蘇眼裡,小黑只是只平常兔子,就是好動了些。”段雲蘇笑意盈盈,想彎腰將它抱起,可身子實在不便。她將目光落在水生身上,柔聲道:“水生疼不疼?婆婆,不給水生解藥麼?”
“毒性很快就散去,無礙。”老嫗佝僂著身子向前一步,將一個小黑瓶交給水生:“跟著婆婆,就不要怕痛怕累。婆婆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更加嚴格,你先回去罷。”
“是,婆婆。”水生接過東西,也向段雲蘇行了一禮,小跑著離開了。
段雲蘇顧不上問水生今日怎麼沒去私塾了,她第一次聽到婆婆這般柔和的說話,沒想到卻是這麼沉重的話題。婆婆年紀確實也大了,如此淡然地說起自己的生死,讓人覺得有些心酸:“婆婆身子也好了,雲蘇給你繼續調養,婆婆一定能長命百歲。”
老嫗咕咕地笑了,臉上皺紋迭起,襯著那塊黑疤有些滲人,眼底柔光一閃而過:“沒想到老身孤身一人,老了還有人關心,上天待我不薄。”
“遇見婆婆是雲蘇的福氣,不然父親和相公他們……”
“丫頭別這麼說,老身也只是還你的情。你我原本不拖不欠,丫頭願意收留老身,老身感激不已。”黑帽之下,老嫗的眼光晦暗森啞,北風一起,黑袍隨風咧咧作響,有幾分來自黑暗地底的荒涼幽暗。
段雲蘇看她變得花白的頭髮,想起當初那一頭黑絲,輕嘆道:“記得婆婆當初說去了結恩怨,如今情形,婆婆是解了心事?”
老嫗幾不可見的點點頭:“都過去了,你說婆婆是不是怪人,一邊親手毀掉尚存世間的蠱術,一邊又希望這一身的本事有個傳承。”
她伸出瘦的只剩骨頭的手,輕輕放在段雲蘇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