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給我們,”小地精爭辯道:“太硬了,很臭!”他指著半食人魔:“太小了!”指著半身人:“我們要這個,人類,嫩,多,好吃!”他伸出灰綠色的舌頭,荊棘般的白色倒刺豎了起來,半透明的酸性唾液流到了地上,如果不是正下著下雨,地面上準又會多了許多小坑,他身邊有四五個同伴,一起發出了參差不齊的咕嚕聲表示支援與威脅。
酒館主人掀起斗篷,展露皮帶上的長短武器。
小地精只有普通地精的三分之一大小,一個懶於收拾實驗殘餘的紅袍法師用人類六歲孩子的大腦,深淵裡小魔怪的胃、蜥蜴的身體、蟾蜍的外皮、貓的舌頭和地精的牙齒製造了他們,後來一些有特殊嗜好的領主也會購買他們以處理城鎮裡過於氾濫的老鼠和那些無人認領的屍體,他們超過半打的時候,對於老人、孕婦、孩子和垂危的病人有一定的威脅性,面對一個訓練有素,強壯並配有武器的傭兵可就未必了。
紅袍的造物退縮了,他們拖著半食人魔和半身人的屍體從積滿了黝黑臭水的小巷子離開,一路上用地精的語言熟練地咒罵著人類、雨水和溫度。
第一章 風暴
風暴席捲了大半個亞速爾島,鉛鑄般的雲層遮蔽天空,它所裹挾而來的雨水是那樣的冰冷與充沛,尖顎港的每個人,每條狗和每隻老鼠都在顫抖,喘著氣,試著以所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奔跑,好跳進任何一個有頂的建築裡面。
鈍頭酒館的主人用力拉下黃銅門閂,將狂亂的暴風雨和其他不受歡迎的東西隔絕在厚實的橡木板以外,他的一位客人,弗羅的牧師正在爐床跳躍的火焰前面脫下滴著水的羊毛斗篷,爐床上架設著一口鐵鍋,不斷地冒出白色的蒸汽,散發著鵝與肉豆蔻的香味。
在分享了鵝與半瓶渾濁的血紅酒之後,酒館主人和他的客人一起舒服地躺在前室的爐床邊,爐床的火焰加熱了周圍的石板,石板上鋪著新鮮的乾草,柔軟的雙臂圍繞著他的脖子,他的嘴唇沉溺在豐腴的肩膀和飽滿的胸脯裡——敢於打攪這個美妙時刻的人可真是有點罪不可恕,但站在外面的傢伙顯然十分執拗,酒館的主人憤怒而壓抑地叫喊了一聲,無可奈何地掙脫了那雙甜蜜的絞索,在爬起身去開門之前,他沒忘記撿起外套,扔給弗羅的牧師,“蓋住你自己。”他咕噥道。
黃褐色的矛牙海狗皮外套沉甸甸的,吸足了油膩,濃重的魚腥味,嗆人的菸草,酒,還有男人身上特有的山羊臭味,肥厚而寬大,卻很短,只夠蓋住牧師臀部以上的部分,弗羅的牧師在外套下交叉雙臂托住脖子,疊起雙腿,毫不介意地深深地吸了口氣,在外套營造的黑暗裡安靜地側耳傾聽,來人絕不是一個對尖顎港一無所知的莽撞之人,他知道這裡的人會怎麼敲一扇不願意開啟的門,並且成功地讓鈍頭酒館的主人在非自願地開啟門後仍然保持可貴的沉默,而非詛咒、驅趕或一柄鋒利的匕首。
“沒有房間了。”酒館主人說。
通常他會建議馬廄和走廊,看來這個不速之客並不是一個手頭拮据或是粗枝大葉到能夠接受這兩個地方的人。
錢幣相互碰撞,銅幣、銀幣還是金幣?金幣,只有金幣,能讓不滿與惡意瞬間消弭殆盡的,只有這些黃燦燦分量十足討人喜歡的好朋友。
“您要是願意和別人一起住,那麼就還有個房間,”酒館主人和氣地說,“不過你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