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兩個政策,讓今上徹底收攏了天下軍心,下面計程車卒對今上真是感恩戴德,感激不已。這也是為什麼前不久列侯串聯,雷聲大雨點小,被天子無壓力碾壓的緣故了。
僅僅是這兩個政策,少府在過去兩年,就支出了將近八千萬錢的津貼和數百萬石粟米的補給。
但周亞夫和大多數的兩千石以上朝臣,心裡都清楚,這些錢哪裡來的……
天子即位以來,抄沒的那些犯官、豪強以及大商賈的家產,還有各路商賈的捐獻。
其中宣曲任氏一家,就給天子貢獻了接近五千萬錢以上的資產和超過三千金的黃金。
換句話說,天子的內庫其實壓根就沒怎麼支出。
花的都是犯官和罷免的列侯以及抄沒的商賈的錢款。
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但今上似乎很擅長玩類似的手段。
譬如褒斜道工程,花的是外戚程鄭氏和卓氏的錢,長安到函谷關的軌道馬車工程,用的是雒陽師家的捐款,就連龍首渠,特麼也是花的抄沒的那幾個倒黴蛋的錢。
這不得不讓人感嘆,老劉家還真是一脈相承,今上更是青出於藍的劉氏好傳人。
這節操都已經掉的滿地都是了!
只是,這樣終究不長遠。
直到鹽鐵官營和五銖錢官造後,大家才知道,今上早就想好了後續。
既然天子如此闊氣,周亞夫也不想跟天子客氣,當下立刻就拜謝道:“陛下慷慨,臣謹謝之!”
“丞相……”劉徹卻笑著站起來,問道:“按制,國庫是不是也要負擔一部分?總不能什麼事情都讓內庫來開銷吧……”
周亞夫瞬間就臉色鐵青了起來。
國庫?!
國庫能有幾個錢啊!
漢家稅賦原本是國家和天子內庫六四分成。
稅歸國家,賦為天子。
可今上上臺後,少府的內庫賺的錢,比起國家收到的那點田稅和商稅,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單單是一個鹽鐵官營的利潤,未來就很可能超越田稅,成為國家的第一大財稅來源。
強行壓抑著心中的不滿,周亞夫犟著頭道:“陛下,國庫拮据啊。每歲田稅,本就不多。又要供給朝野百官俸祿,天下士民贍養。今歲江都風災,更是將國庫掏空,計曹令吏,已經跟臣哭訴過許多次了……”
“那就加稅啊……”劉徹圖窮匕見,露出自己的目的:“加徵礦稅和車船稅!”
“昔者朕皇祖高皇帝令商賈不得衣絲乘車,重租稅以困辱之,今商賈豪富,奢靡紙醉,而農耕之士。不得安飽,豈非令高皇帝受辱?且,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彼輩商賈,以巧技居奇販售發家,富貴比擬王侯,可卻於國無益,於國無益者。五蠹也,當盡殺之!蒼天有好生之德,且不教而誅是為虐,朕不欲加法。但難道還不能加稅?”劉徹淡淡的道:“丞相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布衣中產,以勤勞致富。僅能養家餬口之者,就不要加徵稅賦了。凡家貲五十萬以上,非農桑所得者。或有奴僕十人以上,以租稅子錢而富者,又或,有礦山產鐵、銅、鉛、金銀過三十萬錢以上者,又或車船值錢五十萬以上者,皆可徵稅!”
周亞夫聽了,卻是嚇了一大跳!
周亞夫的政治意識形態,雖然接近儒家,但在本質上來說,他受到他父親周勃的影響非常大。
而周勃是出了名的黃老派政治家。
周亞夫歷史上堅決要跟劉徹的皇帝老爹在匈奴五歸義候的問題上頂牛,就可以看出來,此人雖然在袁盎的影響下,有些同情儒家,但在骨子裡,依然是黃老派的思維。
跟一枚硬幣有正反兩面一樣。
黃老派有其先進性的一面,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