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的落後腐朽一面。
而黃老派的落後腐朽的那一面,是所有學派中最嚴重的。
這從歷史上轅固生跟黃生爭論湯武革鼎的對錯就能看出來。
黃老思想守舊循古的毛病非常嚴重。
而守舊循古就意味著,他們會從潛意識裡抗拒任何可能導致社會巨大變革的律法或者政策。
周亞夫還算比較開明,但聽了劉徹的話,也有些皺起了眉毛。
加徵車船稅?礦稅?
礦稅倒還好說,自古有之,但這車船稅,聞所未聞啊!
周亞夫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他卻發現,他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道理很簡單,天子加徵的物件,只是針對那些豪商巨賈和大地主。
這兩類人,諸子百家不分派系,都是要打擊、壓制和抑制的。
劉徹看到周亞夫糾結的模樣,毫不猶豫的在他身上補了一刀:“丞相莫非不願加徵富商巨賈之稅,而寧願加徵田稅?”
這一刀,可真是補的又狠又準。
讓周亞夫失去了所有反對的理由和藉口。
軍費開支增加,肯定要加稅。
不是在農民身上加稅,就是在商人貴族身上加稅。
對於愛惜羽毛,重視名聲,甚於生命的漢室政治家和列侯們來說。
在農民與商賈之間,保誰要誰,簡直都不需要大腦思考,下意識的就會給出答案——當然是加徵商賈之稅了。
不然,只要周亞夫敢說願加田稅,這話傳出去,天下的輿論,民間的聲討,就足以讓周亞夫和整個周氏瞬間變成過街老鼠。
周亞夫抬頭,蠕動了一下嘴唇,以微不可查的聲音,道:“諾!臣謹奉詔!明日就召叢集繚,商討車船稅與礦稅……”
但他的樣子卻是滿滿的都是委屈。
似乎在說:陛下,你耍無賴!
劉徹哈哈大笑。
沒有錯,他就是在耍無賴。
加徵礦稅和車船稅這個事情,他這個皇帝不耍無賴,很難說服其他朝臣同意。
畢竟,現在黃老派秉政。
周亞夫這個丞相又是出了名的犟,正面硬剛,想要道理說服他們,無疑非常困難,而且要扯皮幾個月。
倒不如用輿論綁架。
所謂皇帝耍無賴,神仙也扛不住!
而且,作為皇帝,不會耍無賴,那是不行的。
周亞夫想了想,問道:“啟稟陛下,若以此行之,臣恐所加徵的稅收,恐怕不過千萬之數,于軍費。聊勝於無啊……”
周亞夫的思維,很顯然依然停留在固有的印象中。
漢室稅賦。過去從來都是依靠最底層最貧困的農民,從土地上徵收。
這商賈之稅。哪怕是呂后時期,徵收的時候,每歲也不過幾千萬到萬萬錢,收上來的還多是頰錢。
以此度算,周亞夫覺得,就算開徵了車船稅和礦稅,恐怕也沒多少。
但周亞夫哪裡知道,隔了幾十年,社會經濟早就已經從呂后時期的凋敝。變成了如今的盛世。
關東地區,家產百萬的商賈,壓根就不算的鉅富了。
千萬才是起點,數以萬萬家產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跟所有社會一樣,財富總是集中在最富裕的那一小撮人手裡。
周亞夫更不會知道,在後世,有個叫南宋的政府,以半壁江山。每年收的商稅,是其田稅的好幾倍!
因此,劉徹笑著給周亞夫打包票:“丞相放心去做,相信朕。車船稅和礦稅,絕不會少於鹽鐵之得!”
這是必須的,小豬朝中期。國家財政的兩架馬車就是鹽鐵官營和車船稅以及礦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