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出來的滾滾殺氣!
船板放下,人們這才發現,除了葉應武雙手捧著一柄帶血的刀之外,蘇劉義和張世傑手中捧著的,卻並不是兵刃,而是牌位,是死難的水師、陸師將士們的牌位。
整個碼頭,再無半點兒聲響。
葉應武單手握刀,高高舉起,直指蒼穹,這不過是雙十年華的年輕人,卻用少見的沙啞的嗓音,嘶聲高喊:“天上的弟兄們,你們看到了嗎,今日,帶著你們,衣錦還鄉!!”
“衣錦還鄉,衣錦還鄉——!”不只是蘇劉義和張世傑在吶喊,三軍白袍將士,盡數昂首望蒼穹,高聲吶喊!
層層的青山、滔滔的江水,將他們的身影映襯的孤獨而高大。想當日風光,千軍北上,便在此處,是何等的豪邁;斯時斯日,卻只有半數弟兄血戰歸來,衣錦還鄉,又是何等的悽壯!
唯有那青山,唯有那江水,依舊在此處,送三軍將士,衣錦還鄉!
樓船上下,無數的白袍將士,盡數單膝跪地,目光炯炯,無視了那碼頭上恍若生死重逢的親人,而是直直的看向那染血的刀,那不僅僅只是鐵鉤銀劃書就的牌位!
這天下,百戰歸來的將士,或許不敬當朝宰執,但是一定會敬一起並肩戰鬥過的死難袍澤弟兄。
王爚毫不猶豫的當先一步,直直的單膝跪地,便有如那些白袍將士一般無二:“皇宋江南西路轉運使王爚!”
見到這個平日裡至交老友如此,章鑑和葉夢鼎哪還忍得住,紛紛搶出一步,同樣是和王爚一樣單膝跪地:
“皇宋江南西路安撫使章鑑。”
“皇宋江南西路提點刑獄葉夢鼎。”
三人便這般報出自己的官號,周圍的百姓哪還站得住,猶如一片麥浪一般紛紛單膝跪下,獨獨只有那宣旨的宦官帶著隨從依舊站在那裡,但眼睛也不由得悄悄低下。王爚卻也懶得管這位還不知道來路正不正的天使,而是朗聲說道:“王爚謹率興**父老鄉親,恭迎三軍英傑凱旋,衣錦還鄉!”
“恭迎三軍英傑凱旋,衣錦還鄉!”無數的聲音在碼頭上回響,在大江上回響,更在那青山之間迴響。
葉應武忍不住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山山水水,錦繡江山,竟是如此的美麗。便在此刻,那山,那水,盡來送我衣錦還鄉。不過張世傑飛快的扯了一下葉應武的衣角,已經都快要迷醉在那如畫江山當中的葉應武嚇了一跳,旋即緩緩放下手中的刀,朗聲說道:
“某興**團練使領天武軍四廂都指揮使葉應武,謹代表三軍將士,謝過皇恩浩蕩,謝過父老鄉親!”
聽聞此語,王爚等人方才緩緩站起身來。
“三軍聽令,依次下船,回家!”葉應武收起來那佩刀,朗聲高喊。旋即肅殺的氣氛被突如其來的歡呼聲衝得一乾二淨,千言萬語,終究都抵不過那兩個字,回家!
千百年來,多少人想回卻回不去的,不就是那一個家嗎?這些在鬼門關外走過的三軍將士,又怎能不思家?
葉應武第一個走下戰船,看著靜靜佇立在自己面前已然蒼髯白髮的便宜老爹,眼角處已經溼潤。就算是自己是一個誤打誤撞來到這個時代的人,終究也有一個叫做家的避風港灣。
“爹爹,孩兒回來了。”葉應武喃喃說道。
在他身邊,王進和章誠卻已經先泣不成聲。
葉夢鼎本來還想故作嚴肅,不過終究還是笑了出來:“來來來,不許哭,咱們葉家出來的,怎麼也得比旁邊這兩個強上那麼一點兒半點兒,否則怎麼是我葉夢鼎的孩兒?”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而又帶著威嚴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兩淮水師都統張世傑、興**團練使葉應武、安吉軍四廂都指揮使蘇劉義,且先來接旨吧!”
葉應武一怔,旋即偏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