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撞,帶著車偏離大道,直直衝向一旁,四蹄在原地打滑,驟然跪倒在地。
小應摸索著下車,發現後車輪已陷入泥濘,好巧不巧地卡在石縫中,動彈不得。回頭,馬跪在前方,不住舔舐前蹄膝部的傷口,露出紅嫩的鮮肉,顫抖不已。
“該死!”小應解下蓑衣,蓋在馬背上,望著前方一片雨霧迷茫的漆黑,不禁有些愁眉苦臉。他爬上車,掀開車簾,見裡面的人似乎對他們眼下的窘境渾然未覺,只是攀著視窗,出神地望著外面,不知在打量什麼。
“公子,我們現在怎麼辦?”小應打了個哆嗦,環住發冷的身子。少了蓑衣的遮蔽,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冷冰冰的,還有些疼。
“小應——”原朗終於開口,手指向窗外,定在不遠處的某一點,“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人家?”
這種荒山野嶺,離城十幾裡地,哪會有什麼人家?小應半信半疑地轉頭張望。出乎意料之外,時不時的電光之下,樹木掩映當中,他居然真的看到若隱若現的藩籬。
天無絕人之路啊——小應暗自慶幸,忙不迭地跳下車,不忘催促原朗:“公子,我們去借宿一宿,待避過這場暴雨,就好走了。”
“借宿也要先徵得主人的允許。”原朗下車,站在小應身後,見他歡呼雀躍的樣子,輕輕提醒。
“危難之時出手相助,舉手之勞,也是善行,應該不會被拒絕的。”小應大咧咧地回答,牽過受傷的馬,就向前走去。
雨太大,不多時,原朗的衣衫就已溼透,他凝視前方,看小應一腳深一腳淺地替他開道。
終究是個孩子啊,才會如此樂觀……
好不容易穿越重重障礙,終於站在那道籬笆前。舉目望去,院落裡,是一座小屋,風雨中,顯得岌岌可危,隨時有崩塌的危險。
小應發現一邊有草棚搭成的牛圈,他忙過去,將馬栓上,然後小跑步跑去屋前叩門。
靜悄悄的,無人應答。
“公子,是座廢屋呢。”小應轉頭對原朗說道,外面太冷,他有些承受不住,推開門,裡面一片漆黑,沒有絲毫光亮。徑直走進屋裡,他擦亮隨身帶著的火折,就著微弱火光四下一看——
“哇——呀呀呀!”
他尖叫,連滾帶爬地跑出來,正巧撞在原朗的身上,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他爬起來,面無血色地拉住原朗,結結巴巴地開口:“公、公子,裡面有鬼!”
電光又起,短短一瞬,原朗看清了背對他們而坐的人——雪白的衣,烏黑的發。
鬼嗎——不是,雖是詭異,他卻感覺不到絲毫鬼氣。
原朗向前跨出一步,又被小應緊緊拉住。他拾起地上小應在慌亂之間遺落的火折,照過去,那人竟端坐不動,毫無反應。
“是誰?”雷聲轟隆作響,他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再走近些,赫然發現,那人的前方,似乎還躺著一個人。
“好笑了。”那人終有反應,慢慢轉過頭來,蒼白的容顏,緊閉的雙目,眉頭深鎖,細看之下,竟是一名女子,“你們不請自來,擅自闖進我家,反責問起主人來了,是何道理?”
“是我們唐突,姑娘莫要見怪。”自知冒昧,原朗歉然。
反倒是身後的小應,頗有些不服氣。他擦去臉上的冷汗,說道:“半夜三更,你不掌燈,我叫門半天又不應,自然以為這裡無人居住,你——”
“小應——”原朗喚他,截住他毫無分寸又冒失的話。
對小應言辭的冒犯,女子並未動怒,她只是面無表情地開口:“我是個瞎子,晝夜對我而言,根本沒有分別。既然看不見,又何需要點燈費蠟?況且,我做事的時候,一向不喜歡別人打擾。”
小應愣住,盯著她緊閉的雙目,萬萬沒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