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雙眼皆盲。
“我這裡,一向沒有外客逗留。若是沒有什麼事,你們可以走了。”女子冷淡地扔下這句話,隨即轉身,不知專注於手下何事。
“喂,外面在下瓢潑大雨哪。”女子毫無“人性”的推拒,使小應好不容易才滋長起來的愧疚之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個箭步衝到女子身後,“我和我家公子不過想借宿一宿——你、你在做什麼!”
立在後方的原朗,發現小應瞪著女子不斷遊走的手,聲音都變了調。心知有異,他走到女子旁邊,終於看見,女子身前石板上,躺著一個人——確切地說,是個死人。依屍體僵硬的程度來看,應是過世了一段時日。而女子的手,正在死者的臉上穿針引線靈活翻飛,修補著那張血肉模糊的麵皮。
“姑娘——”原朗愕然。纖白的手,血紅的針線,強烈對比令人眩目。這麼多年,他見過紅顏無數,英姿颯爽、嬌柔溫婉、柔情萬種……沒有一個人能如這女子一般,對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無動於衷。
即使堅強如時轉運,也不可能做到。
“我在補屍。”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雖是看不見,慢慢仰起的臉龐卻準確無誤地對上了原朗的眼睛,“殘缺的身體,我將它們拼湊完整,入土為安,九泉之下,還一個完整的容顏。”頓了頓,她忽然古怪地一笑,“人人都對我避之不及,唯恐沾染晦氣。偏是你們,硬闖進來,要留宿於此。好,我可以容留你們,但你們先想清楚,到底還要不要留下?”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恍惚得如同根本不存在。火折映襯下的蒼白容顏,全無血色,若不是她唇角譏誚的笑意,乍眼望去,真的與死人相差無幾。
“公子,我們還是走吧。”小應已在輕輕拽原朗的衣袖,不願再待在這麼陰森恐怖的地方。
即使待在風雨中,也好過與這怪女人同處一室不斷驚悚要好得多。
原朗沒有答話。他望向一旁,狂風颳開了窗扇,伴隨一陣勁風,雨絲順勢襲入屋內,火光一閃,差點熄滅。
女子似乎感覺到了變化。她站起身來,摸索著走到窗邊,探出手去,想要關上窗戶,怎奈風急雨狂,她試了好幾次,非但沒有成功,冰冷的雨滴還浸溼了她的面頰。微有懊惱,忽然感覺阻力有所減輕,窗扇沿著這一方,慢慢關閉,隔絕了外面的風雨侵襲。
近旁有人,她知道,是那個對她很有成見的少年口中的“公子”。收回手,不意碰觸到他冰冷的肌膚,是手指,她能夠感覺出,卻沒料到一股灼熱襲來,似火炙一般,整個手心,都痛得厲害。
燙,很燙。可是為什麼,他的手,會那樣的冷,冷得根本沒有溫度,又偏偏在這冰冷之下,卻藏著烈焰傷人的能量?
“姑娘,你沒事吧?”原朗關好窗戶,見女子的雙手捧握胸前,面露不解之色,他詢問,上前一步,不想女子立刻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你是不是死人?”女子再度開口,卻語出驚人。
“你觸什麼黴頭!”小應一蹦三尺高,漲紅了臉,語氣憤憤的,“我家公子能走能跑能跳,哪裡像個死人了?”
“既然不是,你為何、為何——”她無心理會小應的話,只覺煩躁。是人不是鬼,為何她感覺不到他的體溫?僅有的,只是涼意,直浸入心底的涼意以及加諸於己身的完全迥異的炙熱?
原朗靜靜地看她。她沒有說完,他卻已明白她的意思。破碎的屍身沒有令她懼怕,倒是他的異於常人,令她驚恐莫名。屋裡很安靜,風從牆角縫隙中刮進來,細微的聲響都可聽見。一度,他曾愛極了這樣的清靜,而今,再這樣的雨夜,他卻無比憎惡起來。
心緒在波動,來得又快又急,原朗一驚,凝神靜氣沉澱,而後才對女子開口道:“姑娘,我並無惡意,只希望姑娘能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