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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上已沾上了淚珠。外人面前剛強鎮定,只有時鳴才能窺見他的茬弱。暗自咬牙道:“子叔鳳弦,你若敢辜負於他,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芳華不願時鳴為自己勞心傷神,而時鳴亦不願惹他煩惱。於是二人十分默契的,都未在彼此面前提及鳳弦。

浙西扶著芳華出來,走了沒幾步,冷不防聽他緩緩問道:“井大官與他兄長容貌頗為相像呢。”浙西想起方才,在屋內乍見時鳴的情景,順口接道:“正是呢,唬了我一跳。”芳華驟然停下腳步,轉身盯著他道:“此話何意?”浙西心上一驚,怎奈話已出口哪裡收得轉來。芳華拂開他的手一路逼問道:“我聽說井大官是個難得溫和的性子,莫非名不副實?你方才入內見到他兄長便有些著慌,不知是何緣故?”又踏上一步,抓了浙西的手腕道:“莫不是井大官有什麼不妥?快說!”到此時浙西才領教了,這位四公子的厲害之處。只是聖命難違,他又豈敢造次?芳華見他急得快要跪下去了,心知時翔果然不妙。勉強穩住情緒,放和軟了道:“既到了這步又何須再隱瞞?你只管放心我絕不外傳,更不會叫薛大官曉得,這點信用我還是有的。”浙西被逼的實在無法,只得將時翔已死之事道出。芳華咬牙切齒罵了兩聲飛鸞,胸口劇烈起伏不定。如此喪心病狂之人,鳳弦的處境豈不岌岌可危?你既已識破他的真面目,為何不將他拿住?莫非……莫非心有不忍?你是“不忍”還是舊情難忘?果然人心最易變嗎?

猛聽頭上“啾啾”低鳴,抬眼望去,只見兩隻雀兒正偎在樹枝上護理羽毛,芳華一時竟看的呆了。

清禪前來本是為了芳華,如今卻天天守在時鳴房裡。連上林也看出這裡面的不尋常。旁敲側擊得知時鳴命不久矣,不由替他一陣惋惜。為了芳華能平安分娩,大家只好將真相瞞得鐵桶一般。上林更是趁他不在為時鳴運功療傷,又將宮中帶來的名貴藥材,一股腦兒的用上去。即便竭盡全力的救治,時鳴的身體仍舊一天一天衰敗下去。芳華似乎隱隱嗅到不祥的氣息,不顧眾人苦勸,已將軟榻搬入他房中,日夜寸步不離的守在床旁。上林見已無迴轉,悄悄命浙西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報信。

三月暮春時節人們早已換上單衣,午後的陽光也變得炙熱耀眼。雲夫人的藥似乎起了些作用,時鳴那雙微微塌陷的眼睛,竟然有了幾分神采。除了芳華誰都明白,訣別近在眼前。時鳴趁他不在,交代清禪務必要保住芳華和孩子。又請了東城過來,千叮嚀萬囑咐叫他多多疼惜這個兄+弟。他一旦去了,芳華身邊沒個體己的人照料,求官家將時翔遣往他身邊服侍。清禪哪裡還顧忌有外人在旁,抓了時鳴的手放聲痛哭。

當憶昔風塵僕僕趕到,上林已暗自將棺木殮衣置辦齊備。再三叮囑東城好生勸住芳華,便急急趕回京去。只等時鳴睡下,憶昔方敢往他房中探望,或是躲在暗處窺視。錐心挖肝的折磨,日日夜夜啃噬著他的靈魂。

這一日用罷午飯,時鳴的精神出奇的好。芳華見他這般,心上自然喜歡的不得了。兩人絮絮的說了好一會子話,芳華漸漸有些睏倦,便撒嬌的要挨著時鳴睡。時鳴撫了撫他越發壯大的肚腹,輕輕笑道:“眼看著要做爹的人了,怎的還同小孩子似的?”一面說一面往裡挪開位置,又吩咐小黃門另取一套被褥過來。芳華瞥他一眼道:“他還在我肚皮裡了,橫豎看不見。趁著還沒做爹,只怕過些時便再不能夠了。”時鳴聽得心頭痠痛無比,伸手攬了他的肩輕輕拍著。芳華被那瘦骨嶙峋的肩頭咯了一下,蹙眉小聲報怨兩句又貼了上去。這幾日緊張的情緒叫他十分疲憊,只片刻便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全是幼年的情景。父母兄長的影子一閃而過,貫穿始終的反倒是時鳴,真真切切猶如昨日。從牙牙學語蹣跚行步,到開蒙識字挑燈夜讀,時時刻刻都有他的陪伴。拿著蜜糖果子,引+誘他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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