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阿蘭、柱子與紀廚子正候在此處,見許平二人來了,各自動了起來。
「孟師傅,烤鴨呢?」薛恆直勾勾盯著長案上空空如也的砧板,「怎麼只瞧見胡瓜絲和蔥絲?」
孟桑笑道:「烤鴨得趁熱吃,這就給你們切。紀山?」
一聽喊他,紀廚子連忙應了一聲,從桌下大桶中拎出一隻散著濃鬱油香味的烤鴨,放到了大砧板上,隨後抽出菜刀,手起刀落開始片鴨肉。
旁邊的阿蘭竟也拎出一隻烤鴨,開始剁鴨塊。
許平啞然,猶豫問道:「看著都是烤鴨,緣何……」
聞言,孟桑輕笑道:「今日烤鴨共有兩種,範陽烤鴨與金陵烤鴨。前者片了鴨肉,蘸些醬,再與蔥白絲、胡瓜絲一併用餅皮裹著吃。」5
此時,落在後頭的監生們已經趕到,輕車熟路地排起長隊,食堂頓時熱鬧起來。
靠前一些的監生聽見孟桑所言,連忙搶著道:「這是春餅的吃法!」
「是極!」孟桑笑著點頭,繼續說另一種,「而金陵烤鴨是剁成塊,澆上滷水,可以配著白飯吃。」
「今日大家可兩種都領一份,不必憂心該擇哪一種。」
眾人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立馬喜上眉梢,不要錢似的說起好聽話來。他們從孟桑到五個徒弟挨個誇了個遍,惹得一貫沉穩的阿蘭都有些不好意思,抿起唇專心幹活。
許平二人來的最早,接過孟桑遞過來的託盤,頂著一眾同窗艷羨的視線,如常找了一張最近的食案坐下,開始用暮食。
正在排隊的監生們:「……」
看得到吃不到,許子津、薛安遠,你倆日日如此有意思嗎!
無論他們如何憤然,左右許平與薛恆是早就習慣了,半分不在意旁人目光,只盯著眼前的烤鴨。
因著範陽烤鴨是配的一疊餅皮,與看著「中規中矩」的金陵烤鴨相比,似乎更有趣些,故此是二人首選。
夾一塊連皮的烤鴨片,在深褐色的甜麵醬中一進一出,隨後被安穩放於輕薄餅皮之上。再加潔白蔥絲、翠綠胡瓜絲疊上,捲起送入口中。
咬下的那一刻,餅皮淡淡的甜香、烤鴨醇厚肉香味一併湧出。這鴨烤得表皮酥脆,可內裡鴨肉卻很是細嫩,配上微辣的蔥絲、清爽宜人的胡瓜絲,瞬間解了大半油膩。
縱使是不喜油膩的薛恆,不免也為這範陽烤鴨所折服,一連吃了兩三塊。
若是再單獨夾著鴨皮在那小小一碟糖中翻滾一圈,吃時脆生生的,發出細微「嘎吱」聲。
鴨皮酥到極致,半分油膩都無。
薛恆斬釘截鐵道:「這範陽烤鴨當為天下烤鴨魁首!」
他一側頭,就瞧見許平竟然在幹吃餅皮。
薛恆愣住:「你不包烤鴨,幹吃餅皮作甚?」
許平理所當然道:「自是因著好吃啊!」
無他,這餅皮做得實屬一絕。薄而不破,尚且攜有出蒸籠時的一絲濕氣,卻並未軟爛,摸著溫溫熱。
單吃此餅皮,咬時能感受到微妙韌勁,咀嚼一番,漸漸回甘,品出最為樸素也最誘人的小麥香。一抹隱隱約約的甜,能直直透進人心裡去。
這種吃法落在愛吃肉的薛恆眼中,著實無法領會精妙。他搖了搖頭,轉而攻向一直受冷落的金陵烤鴨。
金陵烤鴨瞧起來也不賴,鴨皮色澤紅潤,泛著油光,而鴨肉呈淡淡褐色。因著淋了滷汁,整盤鴨肉塊顯得有些蔫蔫的,仿若穿上一層濕噠噠的深褐色外袍,那鴨皮一看就沒有範陽烤鴨來的酥脆。
還有那滷汁,聞著鹹甜鹹甜的,這能好吃嗎?
薛恆已經將範陽烤鴨一掃而光,腹中半飽,對這道看著不合眼緣的金陵烤鴨,不免有些意興闌珊。他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