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瑩微微嘆了口氣。眼前卻劃過了方才宮門前的情景。
那個人,那個她朝思暮想、刻骨難忘的人,方才他看過來的眼神。卻是那麼的冷,冷得如同亙古以來從不曾融化的寒冰,冷得她全身的血液都跟著凍成了冰。
他就那麼忌憚她,那麼討厭她麼?
那眼神裡鮮明的恨意,還有他將女兒帶在身邊半步不離的舉動,就像一把帶著鋸齒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著她的心,讓她又痛又恨,又委屈難耐。
盧瑩的眸中劃過了一抹深深的悲傷。盧悠擔憂地看著她,搖著她的手道:“姑母您在想什麼呢?也說給悠兒聽一聽。”
盧瑩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強打精神看了看盧悠,笑著柔聲道:“我真的沒想什麼,就想著我們的悠兒現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呢。”
盧悠笑著道:“您也說我是大姑娘了,您有什麼事兒也都跟我說一說,說不得我便能替您解憂呢。”
聽了這話,盧瑩便想起一事來,遂放輕了聲音柔聲問道:“既是你這麼說,那我且問你,那傅三太太在花宴上……是不是你?”
盧悠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不自然,她垂下眼睛,神情微有些不安地道:“您……您都知道了?”
盧瑩輕輕嘆了口氣,溫柔地撫了撫盧悠的頭髮,略有些責怪地道:“我知道你是為了姑母,可是你也太調皮了些。下回可莫要如此了。”
盧悠抬起頭來,撒嬌地搖著盧瑩的手道:“姑母,人家也是氣不過嘛。聽說她在平南侯府壽宴那天叫人為難姑母,姑母是哭著上的馬車。人家一想就特別特別的生氣,這才在她的茶水裡下了點兒東西。”
盧瑩面上便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來,搖頭道:“你呀,姑母都不知道說什麼才是了。便是你要做些什麼,也要換個地方呀,在自己府里弄出這些來可怎麼行?幸得姑母事後替你描補了一番,你爹才沒疑到你身上來。”
盧悠聽了這話,便凝眸想了一想,方才睜大了眼睛輕聲問道:“您是說,那金玉雙鮮的事情……”
盧瑩便向她鼻尖上點了一點,疼愛地道:“那盤子金玉雙鮮那傅三太太也沒吃多少,是我叫人倒了去,只說是她吃光了,旁人才會想她是吃壞了脾胃。”
盧悠歡然一笑,將臉埋進盧瑩懷裡笑著道:“多謝姑母。”
盧瑩便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往後你可小心著些吧。若是你爹知道了,定會狠狠罰你。”
盧悠從她懷裡抬起頭來,嬌聲道:“只要姑母替我求情,爹也不會如何我的。”
盧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滿是寵溺。盧悠便又將頭埋進了她的懷中。
那一刻,盧悠並沒有看見盧瑩眼中閃過的那一絲快意,更不知道,盧瑩那滿是寵溺的笑臉,在離開盧悠視線的瞬間,便立刻消失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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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傅庚離開承明殿的時候,一陣東風恰好拂了過來,宮道旁的楊樹葉兒嘩嘩作響,喧囂熱鬧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也許,那楊樹葉兒並不曾響吧。傅庚淡淡地想。
他抬起頭來,陽光鋪天蓋地,在他的眼前烙下金色的印跡。高大的楊樹上滿是柔嫩的新葉,在風裡輕輕搖擺,宛若一樹殷勤的問候。
傅庚淡然地看著那一樹新綠,暗自搖了搖頭。那譁啷作響的如何會是這樹葉呢?那不過是他的心罷了。
他漫步行至殿外,微笑著與女兒說了幾句話,又向那兩個龍禁衛打了招呼,便帶著傅珺離開了皇宮。
在回府的馬車上,傅庚只漫不經心地告訴傅珺,今天發生的事情不可對外人言,又叫涉江閉緊了嘴巴,除此之外便沒再就此事多說什麼。只態度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