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為何你也逼朕?就算劉瑾做了一些惡事,圈了一些土地,朕命他還回去便是,難道非他殺嗎?”
楊廷和愴然一嘆。
人群中卻傳出另一道沉穩的聲音。
“劉瑾之罪,罪當凌遲,陛下怎能不誅?”
平日朝會中甚少發言的嚴嵩慢慢走出朝班。
“臣,兵部左侍郎嚴嵩,三告劉瑾,伏乞天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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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監內。
劉瑾呆呆坐在書案後,無意識地盯著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疏,卻不知魂遊何處。
昨晚批閱了整整一宿奏疏,徹夜未眠,天快亮時正打算叫個貼心知趣兒的小宦官給他捶捶腰腿,讓他美美地打個小盹兒,寅時鐘鼓司的鐘聲卻敲得他右眼皮直跳,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意亂,一種大禍臨頭的不祥預感籠罩著他,卻又不知這種感覺來自何處。
劉瑾睡不著了,披著暗黃蟒袍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
蟒袍是正德元年劉瑾初掌司禮監後,朱厚照一時心情好,順口賞給他的,可劉瑾卻十分珍惜,命尚衣監製了十件每日輪換,有一次一個小宦官不小心將茶水濺了一點點在蟒袍上,劉瑾勃然大怒之下將其活活杖斃,自己更是心疼得半宿沒睡著。
披在身上的蟒袍仍如當初一般貴氣雍華,雙肩和胸前繡的四爪金蟒栩栩如生,仿若脫錦而出,騰雲九霄。
劉瑾右手輕輕撫摸著肩上的金蟒,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萬夫所指又如何?內外交困又如何?
當初內外廷聯手絞殺,力量何等強大,可自己還不是照樣安然無恙?如今自己雖又陷入重重危局,可是隻要陛下寵信未減,他劉瑾就絕對死不了。
大明天下,終究姓朱。
大明的共主若不想殺他,天下誰能殺他?秦堪敢向他劉瑾下刀嗎?外人眼裡所謂的如山鐵證,所謂的種種罪名,只要陛下想饒他,還不是輕輕一句話便揭過了?
劉瑾愈發覺得自己的處世觀是非常正確的,抱緊了皇帝的大腿死不鬆手,天下於我何加焉!
只是……今日心中那股子大禍臨頭的預感,到底從何而來?
劉瑾的右眼皮又使勁抽搐了幾下。
…………
…………
匆忙的腳步聲從司禮監外的長廊一直傳到屋子裡,劉瑾心跳沒來由地加快了許多,不祥的預感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而愈發加深。
一名小宦官面色蒼白地踉蹌奔到司禮監暖炕邊,驚惶道:“老祖宗,不好了!奉天殿外值殿太監張公公叫奴婢趕緊來報信,今日此時的金殿朝會上,滿朝文武發動了!他們眾口一詞參劾老祖宗您,要求陛下將您治罪誅殺!陛下被他們逼哭啦!”
劉瑾如遭雷殛,頓覺手腳冰涼,一股深深的絕望襲上心頭。
呆呆怔忪片刻,劉瑾觸電般從椅子上彈起來,將肩上披著的蟒袍隨意一裹,搶將奔出司禮監大門,飛也似的朝奉天殿跑去。
眼中的景色在飛快倒退,沿路巡梭的禁衛和小宦官們向他行禮的身影也在倒退,劉瑾心急如焚跑得飛快,從司禮監到奉天殿,平日半個時辰才晃悠得到的路程,今日竟只一柱香時辰便趕到。
奉天殿外,劉瑾雙手支在膝蓋上,彎腰大喘著粗氣,耳中卻清晰聽到殿內兵部左侍郎嚴嵩冰冷如寒鐵般的說話聲。
“臣,兵部左侍郎嚴嵩,三告劉瑾,伏乞天聽!”
劉瑾如墜冰窟,當下也顧不得朝儀規矩,幾步搶將上前,殿門都沒跨入便撲通一聲在高高的門檻外跪下,淒厲大哭道:“陛下——滿朝文武公卿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