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穆臨簡便斂了方才笑意。待我將莫子謙事與他說完,他一雙英挺眉已微擰了起來。
我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心憂:“可是真出了事?”
穆臨簡沉默了半晌,朝我點點頭:“如你所說,莫子謙與雲鶩之間,不過是樁小事,但因這樁事,卻將一個三品將軍軟禁森嚴,實在說不過去。”
我道:“子謙雖吊兒郎當,但在朝廷之上,卻追隨史丞相一派,忠心耿耿保家衛。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恰巧在這時被軟禁三月,被剝了北伐軍軍權,這一點委實蹊蹺。還好有莫啟上將軍挺身而出,接了這軍權,若落到亂臣賊子手裡,那永京豈非危機四伏。”
聽了這話,穆臨簡眉梢一動,調侃之色盡收。他沉默須臾,與我道:“需得把莫子謙救出來。”
聽到這個“救”字,我心中一驚,頓覺事態嚴峻,忙道:“我這幾日去了將軍府數次,但好說歹說也見不著子謙,非但是我,我爹還有杜修想去見他,均未果。”頓了頓,我又問,“怕不是子謙招惹了誰,所以莫老將軍才將他這般護著?”
穆臨簡默然看了我一陣,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只道:“有個法子可以讓他出來。”默了一默,他又淺笑道,“別慌了,回去歇著,我這就進宮去。”
語畢,他再揉了揉我發,將我官帽交還給我。
我拿著官帽,愣愣地瞧著他在巍然高聳城牆根下轉身,風一陣一陣吹著荒草,吹著天穹白雲,我忽然不自覺地跟了兩步,喚了聲:“臨、臨簡。”
穆臨簡背影一頓,又轉回身來,詫異地看著我。
我訕訕朝他笑著,說:“謝、謝謝。”抿了抿唇,我又道,“真,今年一年這麼混亂,若不是遇著了你,我真不知怎麼辦才好。”
穆臨簡愣了愣,勾起唇角笑得柔和。
皇城牆根下,風聲呼嘯。穆臨簡長得極好看,溫潤英邪笑意似要在風聲中發散開來。
我愣神地瞧著他,須臾也不知不覺笑起來,朝他招招手道:“你進宮去吧,我不回尚書府,我在這裡等著你。”
穆臨簡看著我,忽而道:“過來。”
我一愣,“啊?”了一聲,他卻已走近,一手攬了我腰,一手勾住我下頜,府臉而來。
溫熱鼻息噴灑在臉側,我腦中一亂,還未閉上眼,卻見得穆臨簡眼中精光一現,他動作頓了頓,便將我鬆開來。
我正納悶,卻見他朝我後面看去,眉間微微一蹙,喚了聲:“大皇子。”
我怔了一下,亦轉身朝後看去。
英景軒一身墨青長袍,柔和眉眼中透著銳氣,身材挺拔修長。他雖笑得十分和氣,然這枚笑意,卻衝不淡他身為皇子金貴之氣。
他朝我二人走近兩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穆臨簡,唇角笑意更深:“我都瞧見了。”
我心中一凜,轉頭怔然看著穆臨簡。
不料穆臨簡卻是一副坦然自得模樣,亦勾唇:“瞧見了好,事實正如你瞧見一般。”
英景軒眸光一閃,忽地開懷一笑,說:“英景楓,你爭不過我。”頓了頓,他走近一步,目光中有冰冷笑意,“你還有什麼沒試過?韜光養晦,蓄勢待發?又或者,破釜沉舟?”
我不曉得英景軒所謂“韜光養晦,蓄勢待發”指是什麼,但我能聽明白,他言及“破釜沉舟”,說是五年多前,景楓為邀功,假意投誠窩闊,令北荒萬千名將士戰死一事。
這樁事,始終是穆臨簡心上抹不去陰影。而英景軒,抓住了這一點。
我轉頭去瞧穆臨簡,他聽了這句話,果真臉色一白,半晌不語。
“你說,是皇位吧。”我道,“我曉得,歷來皇子之間,都有著皇位之爭。”
英景軒彎起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