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一雙明眸如星。忽然,他攤開手,說了句先前穆臨簡說過話:“過來。”我一愣,呆然看著他,他又笑了,“暌違三年之久,過來讓我抱抱。”
我還未來得及反駁,一雙手臂便從身後將我緊緊環住,穆臨簡聲音震怒且冰冷:“你別碰她。”
英景軒一挑眉,目光從我移到穆臨簡,“嘖嘖”兩聲譏誚道:“景楓,成大事者需得沉得住氣,怎麼幾年不見,你肝火比往常以往燒得還旺?為了,沈眉?”
這話一出,我只覺穆臨簡環住我手臂一僵。他將我擁得更緊了些,沙啞著聲音道:“你既然、既然要這江山,那眉兒……”
他話未說完,我心底便泛起一陣酸澀,頭皮一麻便衝著英景軒道:“你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會爭個皇位而已。你既然曉得我是沈眉,那我也不瞞你。我沈眉雖不學無術,好歹讀了些史書。像你這種爭皇位厲害,一般都是大壞蛋。九曲小回腸,一肚子壞水兒。”
皇城西牆根,風過芒草。英景軒眯了眯眼,嘴角又綻開一枚笑,他忽道:“爭皇位,也是一種本事,我做了這條龍,小眉兒可還願意跟來做這隻鳳?”頓了頓,他又莫名其妙說,“但願你這回沒將人認錯了。”
我一愣,尚還未回答,只聽英景軒將話題一轉,便與穆臨簡道:“莫子謙被軟禁了,你方才,是要為這件事進宮?”
穆臨簡將我鬆開,看了我一眼,將我往身後攔了攔:“明日是你接風宴,想法子將莫子謙救出來,讓眉兒與他見上一面,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英景軒一愣,看了我一眼,促狹笑道:“小眉兒怎也摻和進來了?”
“她沒摻和。”穆臨簡將我往身後再一擋,“你少打她主意。”
“我去將軍府。”英景軒再看一眼我與穆臨簡,忽道,“這事分三幾步,我去將軍府,請莫子謙明日來參加接風宴。如此當不會有阻礙。小眉兒,你明日見了他,向他問清楚狀況,他若說什麼,你務必記得,回來轉告我們。另外……”英景軒頓了一頓,抬頭朝穆臨簡笑道:“皇弟,摸清莫子謙被軟禁因由,即便他不能再上朝,亦不能令他禁足在將軍府內。另外,也是最重要一點,莫少將軍手裡北伐軍軍權,現如今雖然在上將軍莫啟手裡,但我們亦要將這軍權奪回來。”
穆臨簡倚在皇城牆根上。
英景軒離開後,他便倚在那裡。
我將從前事都忘記了,更忘了那些年,我是怎樣喜歡著像英景軒這樣一個人。但今日,當英景軒出現在眼前,我能清晰地感到他身上悠遊不迫,犀利果斷王者氣質。
我想,何必要和這樣人爭皇位。
天生悠遊不迫,手段犀利人,往往亦不容易被人猜透。我能與景楓廝守,是因著他即便才智魄力過人,亦是個心思單純,脾性耿介之人。
我見他倚在城牆上,我便也靠過去,在他身邊倚著。
良久,穆臨簡忽地苦笑了一聲:“一敗塗地。”
我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他又說:“我母妃是凌妃。她是薨隕後被追封為妃,因而小時候,我只在宮裡住過兩年。不是以二皇子身份,而是大皇子伴讀。”
“那時只覺彆扭,後來出了宮,一人回了北荒,才覺得是心有不甘。十八歲時科考,我化名穆臨簡,中了進士便拿著母后玉釵進宮尋了父皇,想要爭得師之位。”
“師之位到手了,英景軒卻已然高高在上。我想著皇子繼位,亦要看功績,因而用了景楓之名,爭戰北荒。也因著想要這功績,我才沒有等莫啟上將軍援軍,孤注一擲假意投誠,與窩闊決一死戰。後來害死了這麼多人,連……連最親近人也不在了,我才忽然明白,或者這些年,自己為著義氣之爭,錯失太多,亦付出太重代價。”
天邊湧來層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