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還在午夜夢迴中時而憶起,我心底是很歡喜。”停了一下,他用目光鎖牢我,“也罷,我就與你好生回憶一次。不錯,那年間我在姬州,確實打灑了你萬世流芳茶,你想我索賠,我只好……”
咳了兩聲,他故意在這裡頓住。
我背脊一陣惡寒騰昇而起。英景軒望著我眸子,深情得可以滲出水來,可我分明、分明在那其中,瞧見幸災樂禍笑意。
他繼而輕聲道:“我只好……拿一生情醉來賠你。”
我徹底怔住。
夜裡風嗚嗚咽咽地刮過,像是刮進了我腦子裡,將模糊不清往事攪得一團雜亂。
茫茫然中,我似又聽到英景軒帶著笑意補了句:“不是一生情醉酒,是一生情醉。”
“啪”一聲,我手中摺扇砰然委地。
我張了張嘴,震驚道:“真、真是你?怎會……”
英景軒望著我,忽地又一笑,目光移向亭外,道:“景楓,你沏個茶,沏得委實久了些。”
我心底一顫,猛然轉身望去。
穆臨簡一身青衣如醉,在夜裡發出冰涼色澤。
他一雙眼眸冰涼而深邃。
碧螺春與糕點由一個丫頭端著。丫頭站在他身後,茶水熱氣如霧,嫋嫋蔓伸開來。
良久,他一動也未動,只定定地看著我。
我不知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但我曉得,方才我與英景軒一番對話,他八成是聽到不少。
穆臨簡是不願我提及英景軒,他對於我與英景軒一段過去也一直十分忌諱。可我、可我今日就在他眼前,與英景軒論及從前對彼此許諾。
我心底沉了又沉,不知該如何對他解釋,過了半晌,只艱難道:“臨簡,我……”
不料話音剛出,穆臨簡身子一晃,像是被喚回了神。
出乎意料地,他並未端出一絲絲怒意,而是朝我露出個淺淡笑容,溫聲道:“等久了。”繼而便吩咐丫鬟將茶水和糕點端進亭子。
我有些恍惚,匆忙間想要解釋。然而在我瞥見英景軒狐狸一般笑容時,便將這個要解釋念頭生生打住了。
有英景軒在場,無論我作任何解釋,只會將事實越描越黑。
穆臨簡回來後,我們三人也未耽擱,很快進入正題。
我將莫子謙情況詳盡一說,英景軒和穆臨簡皆沉吟起來。
我雖不知今夜莫子謙對造反一事撲朔迷離態度究竟緣何,但看著眼前二人若有所悟表情,我心中懸著一塊石頭也放下了些。
穆臨簡道:“若是要搶兵權,那這樁造反之事,便不必太拐彎抹角了。”
英景軒亦說:“暗中佈置,隨機應變還需得有。但如此一來,局勢便明朗一些。”
這個道理我懂,造反若要到爭奪兵權地步,那麼兩軍相爭,便是我在明,敵也在明,實打實,硬碰硬了。而英景軒所說暗中佈置,只不過是看誰更能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然而整個晚上,穆臨簡雖一直與英景軒議著正事,但在間歇時,他神色卻時而恍惚,時不時,便朝我看來。
我曉得他到底是介意我方才與英景軒一番話。
我以為,他若怪責我,反倒會好些。可他每每看向我,眼神中卻並無責備之意,只幽深不見底。
也因此,我雖了悟到英景軒之前不答我問題,是為了等我樂一番後,再反將一軍看我笑話,也無甚心思再與此人計較。
待將事情議完,已是子時末了。
我方才聽他們兩兄弟論及朝政之事,一直呵欠連天。可這廂回了房,躺在床榻之上,倒怎也睡不著了。
眼前一會兒浮起莫子謙身影,一會兒又浮起穆臨簡幽深眼神。
我爹有句話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