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忍不住笑人,心裡也裝不住事。
誠然我遇著大事,樣樣皆裝在心底藏匿之深,但若是尋常閒雜之事,我確然一樣也裝不住。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日,我終是披衣而起,心道無論穆臨簡信我與否,我都需得好好與他解釋一番,這也不枉我瞧上他一場。
夜色在窗紙上映出花影。
我將門敞開正要出屋,卻赫然發現門外臺階上,坐著一個青衫身影。
聽見響動,穆臨簡回過頭來。見了是我他微微詫異,笑道:“我以為你睡了。”
我一愣,問他:“你一直坐在這兒?”
他點了點頭,往身旁拍了拍,道:“過來坐。”
我猶疑了一下,便依他話坐了過去。怎奈夜太深,我腦子裡全是一團漿糊,想了半天,也未想到該如何開口與他解釋。倒是穆臨簡,如往常一樣解下外衫披在我雙肩,又持了我手放在他手心暖著,說:“你體質偏冷,即便是夏日,也注意不要著涼了。”
我現下就是一個罪人。
被他這麼一體貼,真恨不得以死謝罪。眼一閉,心一橫,我道:“臨簡,我將將跟大皇子說那個,嗯,就是一、一生……”
“一生情醉酒?”他忽地挑起眉來,轉頭看向我。
我望著他唇角笑意,呆了一呆,腆著臉訕訕道:“你、你千萬別忘心裡去,我當時,不是想要跟大皇子敘舊,我是想試他來著。你也曉得,我是個失憶人,對以前事,心底總沒個著落,所以我就想試試他。我、我這麼說你可能不信,可你當時沏茶去了,沒聽全我與大皇子說得話,你若能聽全……”
“我聽全了。”穆臨簡道。
我一愣:“噯?聽全了?”
穆臨簡抬起手,在我頭上揉了揉,臉上笑意如月下泉水溫潤:“嗯。聽全了。當時我並未走開,一直在亭外。”
我又一愣,“噯?那你為什麼不走開?”
穆臨簡眉梢一動,勾唇將我望著:“你這個人,但凡要尋藉口下套子,總做出一副極其自然模樣,但這副自然模樣,又跟你素日瀟灑裡帶傻氣那個勁頭很不一樣。我當時一瞧你那副神情,便曉得你是故意將我支開,我自然是不能走,但我又好奇你究竟想做什麼,所以乾脆假意離開,在亭外聽上一聽。”
我呆了,甚無語地望著穆臨簡。
我原本以為,今夜,我犯得根本錯誤是不該對英景軒下套,卻又哪裡知道,我非但不該給英景軒下套,我壓根就不該以為穆臨簡會這麼輕易地被我支開。
景軒景楓,果真是兩兄弟,連對付起人來手段都一樣。
唉,可能是天上命格老太照顧我,讓我同時遇上了這兩個人。只是那命格老不知道,如果單獨遇上這兩人中一個,可能會有一場美麗邂逅;但若同時遇到這兩人,我就會變成那案板上,任人宰割魚肉。
我再次默默地悽清地望了穆臨簡一眼,預備起身回房睡大覺。
不料我將將要站起,穆臨簡卻忽然將我手握得更緊,問道:“在北荒香合鎮時,你曾跟我說這些年,你反覆夢到一個人,在夢裡你很喜歡這個人。你還說,因你後來那般決絕地要嫁給大皇子,所以你認為這個人是景軒?”
我怔了怔,心裡十分不是滋味。我以為,我今夜下套不成,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鑽了別人套子,已經十分受傷害。聽穆臨簡這個意思,卻是要開始跟我算賬了。
我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嗯”,也懶得為自己辯解了。
豈知穆臨簡聽了這話,又愣了好半晌。片刻後,他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我:“所以你夢見人,是那個跟你說因他打灑了你茶,要以一生情醉作賠人?”
第44章
我弄不明白。
我真弄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