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人的具體細節?”
杜修再看我一眼,正要開口,忽聞屋裡另兩人,同時嘆了一聲後,都邁開步子,踱過來側耳傾聽。
杜修嘴角抽了抽,目光掃過我們三人手裡捧著的熱乎乎的茶盞,再掃過我們好奇又期待的眼神,他的眼裡登時佈滿了血絲:“小可哥哥,我這次逛窯子,逛得天下人都曉得了。”
我點點頭,繼續期待著,“嗯,然後呢?”
杜修淒涼道:“且我還逛得是朝合樓,叫天下人都誤以為我是個斷袖。”
莫子謙沉不住氣,將茶盞放了,啟發道:“少年人,你不妨切中要害,說說你丟人的精華。”
杜修哀怨地瞟了他一眼,“我本是因兩年前受了你的開導,衝著煙柳子巷民風開放,特地趕來破除我這童子之身的。未料我童子身尚還健在,名聲卻已然被汙了,這還不夠令人憂愁?還不夠丟人?”
我跟莫子謙同時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聽我爹大失所望地嘆了一聲,又憂愁地踱回那“歡喜天地”的匾額下,擺出一副好傻好呆的鬱卒面孔。
莫子謙本也是為著紓解心情,才來傾聽杜修這樁丟人事的。卻不想杜修這樁事,八成沒有他自己那樁愁人,因此他很受打擊,跌在旁邊一個椅子裡窩著,目光又渙散起來。
唯獨我精神恢復得不錯,跟杜修做了做對比,覺得他的境況比我淒涼,遂安慰道:“其實你也不必發愁,我以為,斷袖這樁事,跟你兩年前癲癇那樁事比,委實不算丟人。”
不知為何,杜修聞言顫了顫,咬著嘴唇復又抬起頭來將我望著,滿臉寫著仇恨。
倒是莫子謙,從椅子裡稍稍直起身子,眼睛裡重燃了希望。我爹端起茶盞,又飄飄地踱了過來,尋了張就近的凳子坐了,看著杜修道:“說起兩年前,小修來尚書府的事,我至今依然記憶猶新……”
莫子謙也湊近了些,問道:“少年人,你夢遺得怎樣?”
杜修一臉恐慌,抖著手腕去抓椅子的把手,可憐巴巴地將我們三人望著:“別別別,別提……”
我拾起茶壺,慢條斯理斟滿茶水,又慢條斯理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想當年啊……”
杜修是南邊南俊國的三皇子,因生下來時體弱多病,南俊國的南俊王怕他被老天收了去,便封他為小世子。
南俊國,國小人少,唯民風好戰,國民多以習武為榮。後杜修的爹繼位,與瑛朝邦交良好,又常年得以瑛朝的幫助,遂學瑛朝民風,開始重文。
兩年前,杜修被送來我瑛朝的永京城,便是因為南俊王欣賞瑛朝民俗,希望他能學得滿腹才華,報效祖國。
不料,這一送,卻是送羊入虎口。須知我朝文人武將,大都是披著羊皮的狼,謙謙君子的外表下藏了一顆飛禽走獸的心靈。
杜修來朝後,昭和帝本以上賓之禮接待,讓他住在皇宮內。因杜修是來學習我朝文化,是以,他若住在皇宮,便需得與皇子們一起跟著太傅,從太傅們唸書。
然而,昭和帝是個很不靠譜的皇帝。他的不靠譜,表現在方方面面,在子嗣方面猶為突出。卻說今年昭和帝四十有六,他除卻二十歲那年生了大皇子英景軒,之後十年,他後宮的妃子包括皇后,連根雞毛都沒生出來。
待十年過去,才陸陸續續就三位公主面世。後又過去八年,昭和帝才絡繹不絕地又產了七個小小皇子。
三年前,英景軒與我大婚,我“去世”一月之後,他也受皇命,一路北上再南下,去全國各州視察幾年。因此那時,小皇子們太小,大皇子不在宮內,太傅和從太傅們便賦閒下來,整日賞花逗鳥,好不快活。
因一品太傅袁安,又兼著吏部尚書一職,且又是當朝濁流的首要人物,昭和帝便不願杜修這外來的世子與他多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