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與家奴理論:“小生不是騙子,韋夫人王氏與家母乃是姐妹。”
年輕的家奴樂了:“還說不是騙子,我家主母明明是鄭氏,哪來的王氏?”
一直沒做聲的年長家奴道:“王氏是前主母,十八年前已經歿了。王氏歿後,庶室鄭氏才成為主母。這書生看模樣倒也實誠,不像是騙吃騙喝的無賴之徒,你進去替他通傳一聲吧。”
年輕的家奴不樂意,“你自己怎麼不去?替前主母的親戚通傳,如果被主母知道了,免不了一頓板子!”
想起剽悍刻薄的鄭氏,年長的家奴也猶豫了:“人老了,腰痠腿痛,經不起這一進一出地折騰,還是你年輕人腿腳靈便……”
元曜見兩名家奴互相推諉,念及落魄潦倒,連下人也欺他,心中不禁悲傷憤懣。他本想就此拂手離去,但想起母親臨死前的殷殷囑咐,和如今流落長安,身無盤纏的窘況,只得忍氣折腰,再次低聲請兩人勞步。兩名家奴仍舊一推二諉,年輕的已經開始趕人。
三人正在韋府前鬧騰糾纏,一名騎著高頭駿馬的俊逸公子被一群僕從簇擁著步向韋府。兩名家奴見狀,丟了元曜,趨步笑臉逢迎:“大公子去城外狩獵,這麼早就回來了?”
“大公子乃神箭手,今日可曾獵到什麼珍禽?”
俊逸公子不過弱冠年紀,儀容俊美,氣宇軒昂,他穿著一身狩獵的窄袖胡服,更襯得身姿英武挺拔。四周的僕從牽鷹走狗,拿箭捧壺,圍擁在他身邊。
俊逸公子打了一個呵欠,在馬背上懶洋洋地道:“剛走到通化門,突然覺得無趣,不想去打獵了。”他的俊目掃過元曜,問家奴道:“這是什麼人,剛才遠遠的,就聽見你們在此喧譁。”
俊逸公子姓韋,名彥,字丹陽,是韋德玄的長子。韋彥的生母,正是已故的王氏。算起來,應該是元曜的表弟。
老年家奴急忙道:“這位書生自稱是老爺的親戚,想要小人們進去通報。”
韋彥軒眉一挑,上下打量了元曜一眼:“哦?親戚?你這書生是我家哪門子的親戚?”
元曜行禮道:“小生姓元,名曜,字軒之。從襄州來,是……”
韋彥露出古怪之色,打斷元曜,道:“襄州的元曜?你就是那個元曜?!”
元曜反而懵了:“我是哪個元曜?”
韋彥咳了一聲,道:“就是與我,與我妹妹定親的那個元曜啊!”
元曜臉一紅,道:“這是家父在時,定下的親事……”
韋彥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家奴,攜了元曜進入府中:“我叫韋彥,字丹陽,算起來,可是你的妻兄呢。好妹夫,隨我進去吧。”
韋彥聞言,臉漲的更紅,隨了韋彥進府。
003燃犀
韋府中重樓疊閣,馭雲排嶽,說不出的華麗富貴。元曜被韋彥帶入一座臨水的三層閣樓中,因為是從側面進入,沒看到這座樓的名匾。由於樓外松柏密植,擋了光線,閣樓內的大廳中十分幽暗,冷氣森森。
元曜舉目環視大廳,但見廳中懸掛著大大小小許多籠子,籠子裡關著各種鳥類,但卻十分安靜。大廳北面立著一架梨木水墨屏風,南面牆上鑲嵌著一面雲紋銅鏡,鏡前不遠處的一張胡床上,盤著一堆很粗的麻繩。
韋彥指著胡床,對元曜道:“妹夫稍坐片刻,我去請父親大人出來。”
元曜的臉又是一紅:“韋兄還是叫小生軒之吧,父母之命,尚未成禮,韋兄這樣叫,恐壞了小姐清譽。”
韋彥似在忍笑,點頭:“軒之倒是一個知書識禮之人,你也叫我丹陽吧。”
元曜走到胡床邊,剛要坐下,那堆粗麻繩動了動。元曜以為自己眼花了,定睛望去,立刻燙著了腳般跳了起來,驚恐萬端:“蛇、蛇、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