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點頭,“白姬所言甚是。”
白姬、元曜沉浸在樂舞中,春日午後的時光流水般過去。當綠衣樂師華美的典樂換做了輕緩的雅樂,金衣舞娘旖旎的舞步變得輕靈時,白姬淡淡的,突兀地問元曜:“軒之,你不覺得恐懼麼?”
元曜從樂舞中回過神來,奇怪地道:“小生為什麼要覺得恐懼?”
白姬道:“你不恐懼?經過昨晚的事情,普通人都會感到恐懼和不安,而不敢再呆在縹緲閣吧?”
元曜望著白姬,淡淡一笑,“小生恐懼,卻又不恐懼。”
白姬懵了,“恐懼,卻又不恐懼?這是什麼意思?”
元曜笑了笑,道:“這意思,大概和夢中說夢一樣吧。”
白姬望了元曜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軒之,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元曜撓撓頭,不明白自己哪裡有趣了。從小到大,從私塾裡的同窗,到家中的僕人,大家都覺得他是一個無趣的人。
白姬品了一口瑪瑙杯中的美酒,問道,“如果夜裡,再有意娘那樣的客人上門,你不會覺得害怕嗎?”
“小生會禮貌接待,絕不會失了禮數。”
“……”
“白姬,你怎麼了?小生說錯了嗎?”
“不,我只是在想,軒之你的腦子裡是不是少了一根筋……”
“怎麼會呢?小生從沒覺得腦子裡少了東西啊?!”
白姬撫額,“算了,品樂賞舞吧……”
“好。”小書生歡快地道。
也許是陽光太溫暖,也許是樂聲太柔緩,元曜漸漸覺得睏倦,耳邊的樂曲緩緩遠去,舞娘的身影慢慢模糊,他伏在褐衣捲髮的胡姬膝上睡著了。
元曜睜眼醒來,已經是夕陽近黃昏,他仍然置身在芳草萋萋的後院中,只是綠衣樂師、金衣舞娘都不見了。草叢之中,綠色的螳螂、蚱蜢、綠虎甲在跳來跳去。緋桃樹下,七隻金色的蝴蝶在翩躚飛舞。白姬和那群衣飾華麗,容顏俊美的男女也不見了。悽迷的春草中,大大小小的籠子裡,縹緲閣豢養的毛羽華豔的鳥獸們又都回來了,它們或眠或醒,或伏或立,悠閒而自得。
呃?!元曜心中奇怪,他感到頭下毛茸茸的,軟軟的,側目望去,正好對上一雙棕色的眸子。元曜嚇得翻身而起,才發現那是一隻西域產的褐色捲毛狗,正是豢養在後院準備貨賣的寵物。怎麼枕在它身上睡著了?白姬呢?春日宴呢?
元曜正在懵懂中,離奴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雙手叉腰,兇巴巴地道:“到處找你都找不到,原來是溜到後院來偷懶了!喂,書呆子,魚買回來了嗎?”
元曜一拍腦袋,“呃,小生睡忘了……”
見離奴的臉色漸漸泛青,小書生急忙起身開溜:“小生現在就去……”
元曜一溜煙跑了,離奴在後面跺腳:“已經是吃飯的時間了,集市早就散了,哪裡還有魚賣?!”
褐色捲毛狗一見離奴,突然一躍而起,向他撲來。離奴大驚失色,逃跑不及,被撲翻在地,哭著罵道:“死書呆子,你在後院偷懶也就罷了,幹嘛把狗放出籠子?!嗚嗚,我最怕狗了,誰來救救我……”
元曜隱約聽見離奴在後院哭喊,以為他腿腳不靈便摔倒了,急忙折回來相幫。誰知放眼望去,哪裡有離奴的身影?只有一隻黑毛野貓被褐色捲毛狗撲倒在地,正發出一聲嗚咽:“喵——”
奇怪,離奴呢?哪裡去了?元曜摸了摸頭,也懶得理會貓狗掐架,徑自奔向市集去了。
月圓如鏡,夜風微涼。也許是下午睡得太足的緣故,元曜在地上翻來覆去,也沒有睏意。他翻身坐起,雙足對盤,結了一個跏趺坐,閉目學老僧入定。
“嘻嘻。”耳邊傳來一聲女子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