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元曜睜開眼。白姬不知何時站在了大廳中,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我正好要出門,軒之既然睡不著,不如陪我出去走一走?”
元曜猶豫:“現在已經過了子時,在街上走會犯夜……”
白姬笑得神秘:“沒關係,我們不會犯夜。走吧,軒之。”
元曜還在猶豫,白姬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知怎麼,他就站了起來。隔近了,他才發現白姬穿著一襲紋繡白牡丹的曳地長裙,挽著一道白蝶斂翅的綾紗披帛,梳著樂遊髻,髻上簪著一朵盛開的白牡丹。平日淡掃蛾眉的女人,今夜難得地細塗鵝黃,精點口脂,兩邊唇角還以螺黛點著靨妝。整個人如同暗夜中盛開的一朵白牡丹,華美中透著幾縷幽豔。
元曜一怔,她這般盛妝華容,莫非是要去哪裡赴宴?可是這深更半夜,哪家會開宴會?
“白姬,我們去哪裡?”
白姬簡單地道:“去看意娘。”
元曜一驚,意娘已經是死人,去哪裡看她?去郊外的墳地麼?可是這個時間怎麼能夠出城?再說,去墳地看骷髏,需要盛妝華容,如同去皇宮赴宴一樣麼?
“白姬,你這般盛裝,倒像是去赴宴,而不像是去上墳啊!”
白姬笑了笑,嘴角的兩點靨妝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妖嬈魅惑:“赴宴?軒之,你說對了,今夜月圓,長安城中倒真有一場盛宴呢!我們走吧。”
元曜道:“你且等一等,小生去找一盞燈籠。深夜出門,還是點一盞燈籠,免得摔倒了。”
白姬指了指櫃檯上,一隻淨色瓷瓶中插著一朵青色蓮花,道:“不必去找了,這盞青燈不就很好麼?”
淨瓷瓶中的青蓮正是昨夜意娘送給元曜的‘青燈’。白姬走到櫃檯邊,取了蓮花。
元曜摸了摸頭,“這是睡蓮,不是青燈……”
元曜的話尚未說完,就已經吃驚地張開了嘴,白姬手中的青蓮又變成了一盞熒熒青燈。
白姬笑吟吟地道:“給,軒之,拿著。”
“啊!好。”元曜吃驚地接過青燈,提起來湊近了細看,沒有變成青蓮,還是青燈。青燈中間還有一截蠟燭,青色火焰在幽幽地跳躍著。
011非人
月圓似明鏡,夜雲彷彿香爐中溢位的一縷縷輕煙,將明鏡襯托得縹緲如夢。元曜跟著白姬走過延壽坊、太平坊、去往朱雀門大街。月光很明亮,街上很安靜,偶爾會碰見巡邏的禁軍。
第一次遇見禁軍,元曜下意識地想逃,但是禁軍披堅執銳,踏著整齊地步伐走過,對他視而不見。於是,漸漸地,他也不害怕了。
過了益尚坊向右轉,就來到了朱雀門大街。朱雀門大街是長安城的中軸線,也是長安最寬闊的街道。
此刻已近丑時,元曜料想朱雀門大街必定空寂無人,安靜如死。可是沒有想到,剛一轉過尚德坊,他的眼前就出現了一片熙熙攘攘,人聲喧譁的場面。
元曜停住腳步,抬頭望著月亮。
白姬奇怪地道:“軒之,你在看什麼?”
元曜道:“小生在看天上掛著的是不是太陽。這不是白天吧?!”
白姬掩唇笑了,“當然不是。你仔細看看,這是一場夜晚的盛宴呢。”
元曜擦了擦眼睛,仔細向兩邊張望。不細看還好,這一仔細看去,他只覺得頭皮一瞬間炸開,心中的恐懼如夜色般四散蔓延。
從元曜身邊經過的行人,有舌頭垂到肚臍的女子,有眼珠吊在臉上的孩子,有脖子扭曲成一個詭異弧度的老人,還有穿著囚服捧著頭顱行走的男子……
街邊陳列著各種攤位,有肉攤,有布攤,有面具攤,有燈籠攤,紙鳶攤……元曜正好經過賣肉的攤位,一塊巨大的木案上陳列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