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之中。
是她錯了。
往日故意與澱夫人做對,刁蠻任性,不過只是希望她能夠回過頭來,對自己施捨幾分可憐的注意。
她始終存了幾分微薄的希冀。
無數個與星辰相伴的夜中,她想過澱夫人心繫家族,在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前先將她當作家族的繼承人;也想過澱夫人對她寄予厚望,望她能有一番成就因而嚴厲無情;甚至想過澱夫人身懷無言苦衷,不得不逼她修習占星。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歸為一句“愛之深責之切”。
卻唯獨沒想過,澱夫人不愛她。
澱夫人沒瘋也沒病,甚至什麼錯都沒有,她只是不愛她而已。
是她錯了。
薛宓好似溺於深水,陷入詭異窒息的平靜。
她用一種近乎錐心的目光看著澱夫人:“若我偏不肯服這天意呢?”
澱夫人也平靜地回答她:“你必須服。”
二人面對面站著,兩雙相似卻又不同的黑眸相撞,誰都不肯退讓。
只是澱夫人淡漠,薛宓死寂。
那雙眼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可薛宓心中卻湧出一股深深的倦累,從未覺得這樣無力過。
澱夫人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難得願意跟她多說幾句話:“世間萬物皆有命數。人之於世,並非以善惡區分,而是天命,有人同你一般,生來身負氣運貴不可言,有人卻勞碌終生平庸無為,註定賤於芻狗。”
“阿宓,這是你的命。”
“你生來就該如此。”
-
薛宓已經忘記當初自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重新回到那個狹隘逼仄開著天窗的小屋。
她只記得那日淅淅瀝瀝下了小雨,回程的路上她甩掉侍從遞來的油紙傘,任由雨水將她淋溼。
她緩緩走到屋子的中央,天窗大開,雨水於燭火的照射下泛出銀針般的光澤。
薛宓仰起頭,入目是被窗子捆成四方的天,雨水落入她的眼中,倒真像是銀針般激起一陣尖銳澀痛,在眼眶蓄滿後,又順著她的臉頰滑下。
她有時也會恍惚地想,自己是不是真該順應這所謂天意。
雖負劍骨,可每次揮劍之時,心中總有若有若無的抗拒之意,似乎從骨血中便對修劍一事極為不贊同,時刻逼著她回到星辰的懷抱。
每時每刻都像在提醒著她:你不能修劍,你不能忤逆母親。
母親...
夜風寒涼,引得一陣牙顫,卻叫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一雙渾圓澄澈的藍眼睛。
那是一隻她幼時養的狸奴。
薛宓發現它的時候,它的後腿被不知名的野獸咬斷,正淋漓淌血。見陌生的人類少女靠近,它無法逃離,只能匍匐在地發出沙啞孱弱的不安叫聲。
澱夫人不喜幼獸,因而澱山水閣內從不會出現任何小動物。
這是她第一次在水閣內見到小貓。
彼時的薛宓一門心思討好母親,模仿澱夫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澱夫人喜歡的她也學著喜歡,澱夫人討厭的她也嘗試討厭。
她本該學著母親的樣子,讓這瀕死狸奴自生自滅,可不知怎的,望著那雙乾淨如稚子般的湛藍眼瞳,她的心中竟生出幾分惻隱。
那時她才知道,再怎麼模仿,她與母親還是不同的。
她喜愛狸奴。
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思,她將狸奴救了下來,偷偷養在身邊。
不出意外地被澱夫人發現了。
面容冷淡的女人拎著幼貓的後頸,對她說:“我只給你兩句話,若能說服我,我便允你養它。”
薛宓顫抖著,看著脆弱的生命在她手中胡亂撲騰著,她知道剛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