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過蔥鬱樹林,簌簌作響,攜來些獨屬於草木的淺淡清香,仔細嗅去,還摻雜著如絲如縷的水汽。
與她對視的下一瞬,男孩有些疑惑地眨眨眼:“姐姐,你是誰?”
謝玉昭一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姐姐。
姐姐?!
她做夢都沒想到居然能在少寂口中聽到這樣一個溫和又有禮貌的詞彙,不免怔了怔。
“我...”謝玉昭絞盡腦汁搜刮著話術,迅速組織好語言,一本正經道,“我誤入山中,一時心急,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這句話編的敷衍又不走心,不過少寂現在還小,想來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吧...
然而男孩的視線卻遲疑著落在了她的腳下,又順著向後望去,眼中逐漸浮起一絲戒備。
謝玉昭下意識低頭,緊接著又扭頭看去——
在她身後似顏料渲染開的濃郁草色中,有一條極為惹眼的小徑。這條小徑沒有草木的覆蓋,光禿禿露著沙土,看起來像是被人踩得久了,自然而然成為一條路。
少寂久居於此,自是知曉履著這條小徑便是下山的路。眼前這個奇怪的姐姐分明就踩在這條小徑上,卻說自己迷路了,委實可疑。
謝玉昭:......
失策了。
但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厚,被直面揭穿也能面不改色。
反正此處是少寂的心魔,眼前的少寂又不是真的少寂,謝玉昭乾脆放飛自我,開始胡言亂語:“好吧,其實我是聖誕老人。”
“...?”
男孩睜大了眼,清雋的面上浮現出“困惑”二字,有些懵懂地念出這幾個對他來說生澀拗口的字:“聖誕...老人?”
“沒錯,聖誕老人就是能夠幫你實現願望的人。”謝玉昭泰然自若,自信從容一笑,“你的心願是什麼?只要說出來,我就能幫你實現。”
心魔當中所投映的記憶,必然是他難以忘懷的苦厄經歷。
無論是從他這麼小就開始拾柴,還是從先前那對夫婦的閒談,都能看出少寂在這裡的生活算不上好。
既然困頓,他潛意識中也定是想逃離這裡的。
顧忌著有可能損傷他的識海,她無法直接戳破幻境,但卻可以略施小計,讓他自己感受到不對勁,從而主動醒來。
這招簡直妙不可言,她都要為自己歡呼鼓掌了。
“...心願?”
雖然前半句聽不懂,但是後半句他聽懂了。
許是久處深山,鮮少與外人接觸,儘管覺得眼前這個莫名出現的大姐姐很奇怪,他眼中的防備只出現一瞬,然後居然真的開始思索自己的願望。
謝玉昭注意到他面上細微的小表情,愈發覺得詫異。
安靜靦腆,還有些內向。
無論怎麼看,都無法將現在他和日後的少年聯絡在一起,二者間的差距太大,判若兩人。
不知為何,她隱約對少寂的過去生出了些好奇與窺探的慾望。這樣一個乖巧安靜的小孩是怎麼變成日後那副孤僻冷淡的模樣的?
男孩垂下頭,聲音低悶,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什麼都能實現嗎?”
謝玉昭舒了口氣:“這是當然。”
還好,果然還是好騙的。
男孩有些靦腆地笑了笑,小心翼翼看著她,左側臉頰淺淺陷下一點,是謝玉昭從未見過的梨渦:“我想要一束藥風山的蘭花,可以嗎?姐姐。”
她雖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但這是相處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知道少寂笑起來有梨渦。
倒也能不怪她粗心,少寂平素表情不多,若是笑也是帶著不懷好意的譏誚,總是懶洋洋挑著右邊嘴角,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