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動,落雪飛舞,遠在無妄山的小弟子忽然落下了淚。
他茫然不已,只覺心中空蕩蕩的,像是被硬生生撕去了一瓣,痛的五臟六腑都在震顫。
似是...弄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再遠些的壎山,暗雲湧動,被鎮壓於矮丘之下的混濁黑團失去了和本體的聯絡,脫離桎梏,如潮般洶湧的波動中,灰暗邪氣絲絲縷縷將其包裹,最後化作怪物模樣。
它只是一團裹挾著陰暗情緒的心魔,沒有自我。
這邪祟由心魔化成,自也是靠吞噬心魔而生。
當它吞噬掉第一個人的心魔後,修為大漲。
陰冷混濁邪氣緩緩覆蓋半座壎山,當邪氣散去後,蔥鬱翠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團團簇簇枝繁葉茂的花樹。
粉霞滿天,漫山遍野。
荒野深山中,悄無聲息綻了一場不知送給誰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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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相連的靈識徹底消散時,一切的一切像是迴光返照般從崔時的腦袋裡閃過,這一刻,他的神智無比清晰。
感受到與他緊密相連的氣息冰雪消融般從他的識海中散去,他呆滯地愣在原地。
須臾,崔時冷靜地擦乾臉上的淚水,將桌案上的筆墨紙硯收拾乾淨,想了想,又從抽屜中小心翼翼取出那片永不枯萎的竹葉,輕輕摩挲,動作溫柔繾綣。
做完這些,他將擱置角落的玉笛拿過,攥在掌心,笛尾微抬,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心愛之人為他而死,他無法卑鄙無恥地獨活。
少年唇角微抿,緩緩閉上了眼睛,高揚起手——
他感覺識海中有什麼東西在飛速抽離,起初如絲如縷,而後愈發加快,他拼盡全力也無法阻止。
過去的一幕幕記憶斑駁褪色,最後化作一片灰白,流沙般從他的識海中點點消逝。
玉笛正欲落下,洞府外卻忽然傳來急促如雨的拍門聲,衛倚焦急慌亂的聲音響起:“——阿時!不好了!魂燈堂那邊傳來訊息,裴師叔的魂燈滅了!”
崔時動作頓住,茫然地睜開眼。
少年的視線落在正對自己胸口的笛子,有些莫名其妙,懵著緩緩放下手:“......”
...他這是要做什麼?自殺?
斷斷續續的思緒被衛倚語速飛快的話打斷:“別磨蹭了,掌門那邊點了你去祭山尋覓師叔,你快些出來吧!”
“...啊,好。”
崔時愣愣地攥著玉笛,突然忘記自己要做什麼,撓了撓臉:“這就來。”
他怎麼突然拿起笛子了?他都多久不修煉了?
少年站起身,掌心那片竹葉飄落地面,他蹙著眉,並未注意到這不合時宜的綠色,茫然向外走去。
怎麼總感覺...忘了點什麼?
話說,裴師叔是誰?
房門關闔,洞府歸於一片靜寂。
無人在意的角落中,青綠光芒轉瞬即逝,再次望去時,那抹惹眼的綠色化作螢光,消融於空氣中,再尋不見半點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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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愛徒魂燈熄滅,顏真君嚇得半死,罕見地發了怒,幾欲失去理智,下一秒就要衝到祭山,將它從修真界的地圖上徹底抹去。
蔚檀嚇得痛哭流涕,急忙抱住她,用靈力將另一處的畫面投映出來:“師姐!掌門師姐!顏師姐!真君!!你冷靜點!你看——”
靈力凝聚成的鏡面中,映出一名少年的影子。
“師姐你、你看,他和師侄服用了並蒂蓮,同生共死...”蔚檀顫顫巍巍道,“若、若師侄真的遭遇不測,他也會死的...”
顏真君胸口起伏,視線觸及到那沒心沒肺跑到音城狂吃東西的少年,滔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