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了熄滅的兆頭。
她目光森然,差點氣到腦梗:“...他是飯桶嗎?!”
眼見她情緒穩定了些,蔚檀悄悄鬆了口氣。師姐發怒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世間可沒有幾人能夠承受她的怒火。
崔時還活著,就代表著裴文竹還活著。
顏緋氣得咬牙切齒,心中狠狠盤算著不能再這麼寵溺縱容阿竹了,竟敢拿這件事跟她開玩笑,真是豈有此理!
話雖如此,她還是不情不願地捏著鼻子將“崔時”這個名字加在了前往祭山尋找裴文竹的弟子名單上。
...算了,阿竹還小,跟她生什麼氣。
然而無數種陰差陽錯的巧合疊加在一起,這才是命運的有趣之處。
裴文竹靈識消散,本應帶著崔時一起死。
但她在靈識消散的下一刻,來自異世界的另一個靈魂無縫銜接佔據了這具身體。並蒂蓮讓二人同生共死,但卻被卡了個bug。
於是崔時並沒有丟掉小命,只是失去了“某些”記憶。
他別的東西都沒忘,來時的路沒忘,幼時捱餓吃不飽飯也沒忘,自己堅信的擺爛真經也沒忘,卻把跟裴文竹有關的東西忘了個一乾二淨。
他只是忘記了裴文竹這個人而已。
有關她的,好的壞的——這麼說好像不太準確,因為在崔時的記憶中,裴文竹沒有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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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後的崔時和裴文竹有關的事都是從一同前往祭山的弟子那裡聽來的。
他們說:
“裴師叔性情清冷淡漠,不喜與旁人接觸。”
“裴師叔自視甚高,脾氣古怪,我們這種築基的小弟子是不會得她青眼的。”
“裴師叔與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他們說的頭頭是道,崔時聽後卻莫名覺得不是這樣的,但自己又說不出個為什麼。
有的時候他也會忍不住想裴師叔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脾性如何?好不好相處?聽師兄師弟們說,裴師叔曾在公眾場合下喚過自己的名字,難道自己之前跟裴師叔有過接觸嗎?
不對...
崔時搖了搖腦袋,眸光黯淡,有些落寞地想,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怎會是他能夠接觸的?
真想親眼見她一面。
直到在祭山中,他掠過人群,遠遠瞥見了那抹靛藍色身影。
分明沒有什麼印象,他卻十分肯定,那就是裴師叔。
耳尖滾燙,臉頰燥熱,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只覺那名少女渾身都在發光。
崔時覺得自己好膚淺,竟然會對自己沒什麼印象的人一見鍾情。
但又...好高興。
說不來的那種高興,好像只要一見到她,就忍不住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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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無妄山後,崔時突然發現自己莫名多了些從前沒有的習慣。
比如常去空無一人的後山中坐著看雪,也會常常獨自一人去看燈會,還會時刻下意識尋找那抹靛藍色的身影,儘管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誰。
端坐在無人的後山中,崔時有時會頭痛欲裂,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幾個畫面。
鵝毛大雪中,安靜沉默的少女獨自一人在練琴。宗門大比後,少女掠過人海,一眼便找到了他。
以及…
萬盞燈火間,少女驀然回首,對他抿唇一笑。
那一瞬,天地都黯然失色。
在沒有記憶的旅途中,那靛藍色的航標依舊是他唯一的方向。
這是這具身體的本能,記憶可以失去,本能卻無法改變。
無論忘記多少次,無論重來多少次,他一如既往習慣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