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商獨自前來,與他同行的那名貌美女子並未跟同。
在她打量參商的時候,後者也在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她。
與謝玉昭若有所思的探究不同,參商的視線只在她的臉上停了一瞬,而後便抬起眼,藉著身高優勢視線從她的頭頂徑直略過,毫不遮掩地掃視一圈。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面孔,他的眼中掠過一閃而過的困惑。
被如此直白地侮辱了身高的謝玉昭十分不爽——你高怎麼了?跟我說話不照樣得低頭?
畢竟眼前這人與尋常修士不同,論起出身天賦,樣樣不輸她身後躲著的天之驕子們,也是有名有姓的少年天才,劍之一道,盛名僅次身負劍骨的阿宓。
在這修真界中,從來不缺天才。可她的小夥伴們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能跟他們掰掰手腕的寥寥無幾,不巧,參商正好是其中之一。
且他出身蓬萊,本身立場就與他們有著微妙的隔閡。
二人大眼瞪小眼站了一會,謝玉昭在心中暗罵一句“該死的怎麼修劍的全是啞巴”,只好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神色,不情願地清清嗓,率先開口道:“...道友是?”
青年默然無聲地盯著她,眼眸黑沉。
謝玉昭:...得,這還是個聾子,升級版。
就在她考慮要不要用手語跟他溝通時,青年終於捨得開了尊口,冷冰冰吐出四個字:“我不找你。”
謝玉昭回以微笑,明知故問道:“那道友想要找誰?”
她話音落下,對面的參商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這是在半年前,謝玉昭恐怕直接放棄言語溝通,轉而更為友好的肢體交流。可經過了這段時日的淬鍊,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沉不住氣的小女孩了。
在無數次忍受和少寂對話的折磨後,她已經能夠做到心平氣和,甚至對著參商那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又笑著加了一句:“這裡只有我一人,道友莫不是找錯地方了?”
參商定定看她半晌,語氣肯定道:“你騙人。”
謝玉昭:“......”
雖然但是,這三個字配上這張冷豔狂狷的臉莫名有些喜感,真的好讓人出戏。
若是遇上烏棠那種笑面虎,謝玉昭有無數種手段來應付,可對上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高冷bKing,她反倒有種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縱使巧舌如簧也沒有施展之地,如同對牛彈琴,畢竟這群劍修的語言邏輯實在是過於簡單。不止如此,腦容量也小得可憐,似乎只能支援他們每次只說一句話。
於是謝玉昭乾脆也不弄那些花裡胡哨的話術了,直接以暴制暴,用最淳樸的劍修通用語言跟他對攻:“我沒騙人。”
參商:“你騙了。”
謝玉昭:“我沒騙。”
參商:“騙了。”
謝玉昭:“沒騙。”
參商:“騙...”
謝玉昭玩夠了這種回合制遊戲,沒等他說完,直接打斷施法:“沒騙沒騙沒騙沒騙就沒騙。”
參商:“......”
他沉默了。
“很遺憾沒能幫到你,但這裡確實沒有你要找的人。”謝玉昭對他歉意一笑,順手就要把門關上,“道友請回吧。”
眼前木門與牆壁的夾縫愈來愈小,參商忽然伸出一隻手,穩穩撐住門板,透過巴掌大的縫隙看著謝玉昭,眸色漸沉。幽暗深邃的眼眸猶如寒潭,卻隱隱可見其下洶湧的波瀾。
在他背後交叉相疊的雙劍感受到主人的情緒,發出輕微的嗡鳴,層層纏繞的劍帶似有脫落的跡象。
氣氛忽然凝滯。
感受到木門後方傳來的阻力,謝玉昭抬起眼,不退不避迎上他的視線,唇邊笑意微冷:“想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