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青黛的視線一一幾人面上掠過,頓了頓,道,“朋友們,看起來要被各自師尊強制帶走一段時間了。你不去跟他們告個別嗎?”
上姜聞言,下意識抬頭望去,可卻撞入一雙幽深若寒潭的黑眸中。
那雙眼分明是極為眼熟、與她共度了數百個日日夜夜的眼睛,可此時此刻落在她的眼中,卻顯得極為陌生。
她怔了怔。
視線盡頭的少年馬尾高束,隨風輕揚,蒼白的臉頰上零散佈著些已結了痂的細小傷痕。微抿著唇,往日暗沉的墨色瞳孔在朝霞的照射下變成了散著些暖意的深棕色,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瞧著她。
那雙眼睛中寫著些上姜看不太懂的情緒。
她的心中倏然湧出一股陌生的感覺,好似壓了顆沉甸甸的巨石,連帶著整個心都懸懸墜著,胸腔憋悶,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陌生的情緒無疑來自識海中尚未與她融合的另一個自我。
她本就因時機並未成熟強行替陸衷突破限制迴歸真靈而受到術訣反噬,頭痛難忍,現下感受到這完全不屬於自己的情緒波動更是煩躁不已,只想快些回到洞府閉關,待好生穩固境界,方得衝擊大道,
上姜冷淡地收回視線,連帶語氣也染了些莫名的躁鬱:“不了。”
“不要?...真是奇怪,不是已經成功了嗎?”
青黛有些詫異地挑起眉,將她上下打量一遍:“怎麼感覺你還是從前那副不近人情的石頭模樣?方才見你袒護小陸,我還以為你已補齊七情,既七情俱全,對昔日同伴竟也沒有半分不捨嗎?”
她本以為上姜和她那略顯稚嫩的人格成功融合了,卻不曾想那如曇花一現般、只存在不足一年的人格竟憑著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勁同上姜抗爭到現在,不肯消失。
二者本屬一體,若是強行散去她的意識便會損傷本源,斷了飛昇之路,以至於上姜不得不暫且先將她抑於心底,日後再尋法子。
說實話,上姜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在承影面前執意保下那兩個人,分明陸衷和少寂死不死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的目的從頭至尾只有一個。
飛昇,然後將她在意的人重新喚回到這世間。
許是單純對承影大張旗鼓來自己地盤討人的行徑感到不爽,又或者...是她升空之時,與少寂有過一瞬間短暫的視線交匯,那一眼看得她心中驀然微沉。
她默了片刻,沒有正面回答青黛的問題,只平靜道:“若是有緣,日後自會相見。”
青黛輕笑一聲,半是感嘆道:“好無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