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介意。”待劉恆離開,室內只有韓文殊與如意兩人,剛剛融洽的氣氛一下消失不見,她身體微微傾斜,靠在坐榻上,她側頭看著外面的雲朵春光,神色冷漠如冰霜,啟唇幽道:“當日我中了你的毒,卻沒死成,反而失憶,忘卻了前事,我雖一心想要拋棄往事,卻終究還是被我發覺了真相。”
如意一如既往的持著那抹微笑,溫聲問她:“我只一介白衣,你想要什麼?”
韓文殊轉頭看向他,那雙鳳眸清澈如舊,然那背後的傷痕卻無從抹拭,“我要的很簡單,就是我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出生,三日後我離開長安,漠北那個地方,不一定會發生什麼危難,你只要給我準備足夠的保胎藥,就算你欠我的,全部償清。”
“你還會回來嗎?”
韓文殊蒼白一笑,“戰場上刀槍無眼,此行只怕生死未卜。”
☆、第一百零七章
三日後,秦國大將韓文殊率三萬兵馬出城,抵達西北前,將有兩萬精兵從河套調遣,屆時與皇城出發的三萬精兵會合。
韓文殊從宮中拜別嬴珩,未多說一字,未多看一眼,便接下兵符,領兵出了長安城。至於百姓相送,她亦是不曾垂眸一眼,生怕自己一個留戀,便心生殘念。
城北樹林,一白衣身影靜立長亭,韓文殊朝身後副將揚了揚手,讓其先帥軍前行,她隨後趕至,便駕馬行向那白衣人。
“算到你進宮拜別可能要久一點,本想著晚點出來,也不必在此受凍,可又想著你離開心切,怕你出來時看不到我,便還是提前出來等你了。”劉如意麵帶微笑,眼眸卻深黑。
韓文殊不想與他多說,伸手向他,開門見山道:“我要的東西呢?”
劉如意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交到韓文殊手裡,接過的時候,她不禁皺眉,“怎麼這麼輕?”
“這些夠了。”劉如意手撐著下巴,意味悠長地看著她,見她眉目間疑雲更深,便淡淡一笑,道:“你別看只有五粒,卻是最好的保命保胎藥,足夠你用。”
韓文殊挑了挑眉,也不多說,將藥瓶塞進懷中,轉身便欲離開,卻聽劉如意在她身後苦笑道:“你就不怕我再下毒嗎?”
“當日你下毒害我,不過是顧忌我韓家地位權勢,如今你父親不日便將回朝,我又向你承諾,不再踏足長安半步,再加之往日情分,你又何必毒我?”韓文殊頓住腳步,日輝映著她的側臉,將她秀麗精妙的五官描摹動人,唇角似乎輕揚了一下,又像是如意的錯覺,直到她離去很久,如意才神思迴轉,悵然歸去。
……
未央宮,攬月臺。
此時夕陽已下,斜暉映人,嬴珩獨佇在欄邊,面向西北,視線卻未有焦點,似是在發怔,又似乎若有所思,熟悉的白玉笛仍是溫潤純然,聲色也是極佳,一曲終了,不似離別,倒像是相隨。
“皇上。”陳順在他身後小聲勸道:“皇上之前受的傷還未痊癒,太醫叮囑,不宜過於勞累,韓大人的軍隊已經走遠了。”
嬴珩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執著地望著那個方向,然而他所望之處,卻只有稀鬆草木,參天大樹遮蔽了視野,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這裡是未央宮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遠處的山景,但卻看不到想看的人,原來這麼多年,他從沒向下俯瞰過一眼,他只是望著那片星海,盼著遠征的人回來。
陳順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反應,便幽幽嘆息一聲,取過了一旁錦繡備著的披風,小心翼翼為他披在身後,石梯口有輕微的動靜,來人未出聲,也未稟報,只是輕輕擺了擺手,屏退了旁人,站在嬴珩身後。
“好一曲《鳳求凰》,站在下面就已經聽得人慾哭欲泣了,不過皇兄的笛音雖好,卻不如蕭聲滄桑,意境到底是差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