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拳頭不自覺微微發起抖來。然而下一刻,一隻微涼的手掌從旁邊緩緩湊近了,握住了他的拳頭。
杜行止忍不住想要落淚,他側過頭,對上章澤安慰的視線,對方唇角微微牽起的弧度從沒一刻讓他覺得如此耀眼!
“媽,對不起。”察覺到杜行止的不安,章澤意識到自己不可以再沉默了。他膝行後退了幾步,結結實實地給母親磕了三個頭,艱難地站起身順便將杜行止拉了起來,和母親對視一眼,扭身朝著門口走去。
杜行止意外,他愣愣地盯著自己被握住的手。章澤從來只有在父母面前掙脫他手的舉動,這是第一次他主動握上來。
反手將章澤的拳頭握進掌心,對方的手掌不比他的小,甚至更為粗糲厚重,可他心中卻忽然之間有了那麼一個沉甸甸的念頭,那就是一輩子都不想放開這得來不易的交握了。
章澤趁他發呆的功夫伸手去摸他的褲兜,幾下將杜行止喚回了神智,他便將對方的另一隻手也握住,看了眼關上的房門,低頭問:“找什麼?鑰匙?”
“有煙嗎?”章澤神情有些疲憊順勢將腦袋抵在了杜行止的胸口,聲音粗啞,帶著微微的顫音,“給我根菸。”
火苗星星點點。
點燃的煙頂驟然紅亮起來,伴隨著窸窸窣窣的燃燒聲,尼古丁嗆人的氣味瀰漫在了樓道里。
杜行止和章澤並排蹲著,一人一根菸相對無聲。章澤不太會抽菸,咳嗽了幾聲後勉強才能入口,杜行止卻也不阻止他。他自己在煩惱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抽包煙,章澤現在的情緒一定是他無法想象的複雜,抽包煙也好,省的把事情憋在心裡,到時候再給憋壞了。
杜行止猶豫著,小聲道歉:“對不起。”出櫃的計劃一直是杜行止在籌謀且實施,章澤並未參與其中過,兩個人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章澤可以說完全是被杜行止牽連的。可是杜行止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章澤對生活的計劃幾乎為零,如果他不主動,也許對方這輩子都不會想到該如何對親人坦白他們的關係。得到承認對他來說似乎只是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可對杜行止來說,絕不止於此。
章澤沒說話,抽完一根菸後咬住一根新的,對準幾將燃盡的菸蒂深吸了一口,隨手將菸屁股丟在地上。
他站起身,抬腳碾滅了火星,閉上眼疲累地靠在牆壁上,聲音似從遠方傳來:“我沒想那麼早……”
“對不起。”杜行止只能這樣說,他站起來,有些委屈又十分不甘心地抱住章澤,聲音又低又沉,“我想跟你結婚,我想跟你穿一樣的西裝,我還想讓咱媽能特高興地出席我們的婚禮。我把場地都定好了,咱倆定情戒指也戴上了。我真的想跟你結婚,都快想瘋了。”
章澤已經習慣包容他的獨佔欲,更何況被喜歡的人這樣重視,只要不是心太野,尋常人更多感到的也都是甜蜜。章澤自然不例外,他享受這種被追捧重視的感覺,也珍惜著對方對他的好。可是他確實太年輕了,才二十出頭而已,杜行止為了結婚所做的那些努力在他看來不失杞人憂天的嫌疑。不過對方這樣一說,他也不得不承認,他一直以來沒想過對母親坦白兩個人的關係,其實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害怕面對親人的責難,就像今天這樣。
可他這個性格已經沒治了,隨遇而安,隨波逐流。沒出櫃前他不會去日夜擔憂出櫃時會遇到什麼困難,出櫃之後他也不會擔驚受怕兩個人的關係能不能被接受。杜行止老說他心大,其實未必不是後一句真話。章澤的胸懷闊綽著呢,哪能被這樣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給塞滿?
雖然很對不起母親,可是早晚是要對不起啊,長痛不如短痛,作為小輩,章澤會在日後的歲月中彌補自己對對方這一刻的傷害。
抽完一根菸,他的精神逐漸迴歸了身體,腦中的邏輯慢慢理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