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
10
冬天過去了。但對老謝來說,四季已無分別。一個春雨綿綿的午後,老謝撐著雨傘來到鄰村的衛生室裡。這鄉村赤腳醫生是他們謝家的女婿。五十來歲,頭髮花白,臉胖胖的,小名叫遠,大名叫朱自明,。見到老謝,忙問道:趙哥。哪裡不服舒呀。
老謝心裡不舒服,說:最近老是睡不著。
睡不著。朱自明自言自語道。他似乎沒聽懂老謝的話。當然更想不通老謝為啥睡不著。
朱自明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謝,說:怎麼能睡不著哪。
老謝沒答他的話,往他桌前的一張椅子上一坐。等著他給自己瞧病。
朱自明給他看了一眼,一頭霧水,沒瞧出什麼病來。又給他號了一下脈。說:德才哥,沒病呀。
老謝答道:我也感覺沒啥事。就是夜裡睡不著。最近還感到眼睛看東西看不清了。
朱自明安慰他道:上了年紀,眼睛看東西模糊也不是多大的病。有可能是老年白內障。
老謝說:這倒沒什麼。就是這天天夜裡睡不著,挺鬧騰人的。
朱自明笑著說:那也沒你兒媳婦鬧的慌呀。
老謝聽了,笑了一下。說:那是。
朱自明問道:最近,你兒媳婦沒再給鬧吧。
老謝說:我搬到你德運哥哪去住了。離的遠,她也跑不到哪裡去。
朱自明說:你就這麼一個兒子,當初怎麼挑著娶的。娶了這麼一個兒媳婦。
嗨,老謝聽了他的話,不免又勾起傷心的往事。老謝又嘆息起來,然後給他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朱自明聽得入迷。或者再想其它的事,老謝說完許久,他還回味過來。
老謝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勸慰老謝道:人這東西最難說。誰也不知道自己會過成啥樣。我們都想的好。事兒卻不朝我們想的方向走。
是。老謝附和道:人沒長前後眼,現在說啥都晚了。
朱自明點了點頭,十分肯定地說:最主要的還是怪東。
老謝以前聽到別人罵兒子時,還不免為兒子分辯兩句,現在他對兒子同兒媳婦一樣失望。提起兒子,他憤恨地說道:東才不是個東西來。我現在都懶得說他了。也不指望他了。就當從來沒這個兒子了。
這時,又其他的人過來。朱自明忙著問一個走路顫顫的老太婆說話。把老謝丟在了一邊。
朱自明喊來兒子,給那個老太婆掛上吊瓶。朱自明的兒子,見了老謝喊了一聲舅。老謝應了一聲。
朱自明偶爾給老謝說上一句話。
老謝等了半天,便忍不住問:咋不給我拿藥呀。
朱自明聽了,笑著說道:你又沒啥病,讓我給你拿啥藥呀。
老謝說:隨便拿點吃了能睡著的藥。
朱自明說:這藥能隨便吃的。
老謝眨著眼睛,力不從心地說:我聽說有一種叫安什麼的藥,吃了就好睡覺。
噢,朱自明這時才明白老謝此來的目的,說:這安眠藥,沒事最好別吃。
老謝答道:我這麼大的年紀了。一天天,白天不睡,夜裡也不睡。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朱自明點了一下頭,陷入沉思狀,琢磨著要不要給老謝拿上幾片安眠藥。
耐不住老謝的硬纏軟磨,給老謝拿了七片,用一小片白紙包了起來。
老謝嫌少,說:我來一次也不容易,走一路歇了幾趟兒,你給我多拿幾片吧。
朱自明遲疑了很久,又給老謝拿了七片。他囑咐老謝一次吃半片,一晚上最好吃一片,不要喝酒。老謝點頭記下了。老謝從裡面的衣兜裡拿出錢來。遞給朱自明,朱自明說:也用不了多少錢,算了。以後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