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老謝不同意,朱自明收了他五塊錢,說:趙哥呀。多收了你兩塊錢,下次來時再給你。
老謝說:沒事。
老謝撐起雨傘,往外走。朱自明送他到屋簷下,看著他走遠。心裡想著有什麼不對,一個老頭兒咋會睡不著哪。難道是他兒子媳婦把他給氣的了。朱自明想不通,搖了搖頭,走回了屋裡。
春雨綿綿,清涼溼潤,風細細的,吹在身上,讓人感覺神清氣爽。雨雖下得不大,路上卻泥濘不堪。路上碰見許多熟人,他們見面給老謝打了聲招呼。地裡還有人趁雨給小麥施肥。他突然想道:莊稼人天忙忙碌碌的,究竟是為了個啥。人活一輩子究竟是為了個啥呀。
他百思不得其解,覺得這個問題與問題的本身一樣沒有什麼實在的意思。活著就是為了活著。沒有為什麼。
他為了躲避兒子媳婦,沒從村中的大路走。因為兒子現在的房子正在大路邊上。他繞了一圈兒,順道去看了他種的一塊小麥。經過細雨的滋潤和處在這個適宜生長的季節,綠油油的麥苗長勢喜人。老謝看在眼裡,卻再也沒有一絲的喜悅之情。他在地頭稍稍停留了一下,轉身就走了。
到家天都黑了下來,鞋上弄的都是泥。他也沒有換雙鞋,坐著屋裡呆呆地望著外面。
喝完茶,他讓三姐把縫在被子裡的錢全拿出來。三姐拆開被子,把錢拿出來。想不通他要做什麼。他把錢放在燈光下的桌上,一張張數了起來。三姐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他一邊數了三邊,確定這裡總有七千三百塊時,放在了貼的衣袋裡。然後,轉身走了出去。三姐站在屋裡,不解地望著他,欲言又止。
老謝摸黑來到德運小兒子家,在門外叫了幾聲,院裡的狗,汪汪叫個不停。德運罵了狗兩聲,開門讓老謝進來。
老謝跟著來到堂屋裡,說:我找你有點事。
德運見他表情沉重,想來一定有啥重要的事。便領著他來到西屋住的地方。
老謝坐在床頭一張椅子上,說:我這個大輩子哥,不該走進兄弟媳婦的房間裡來。
德運聽了,笑了。說:咱們都是該死的人了,還講究這個幹啥。
老謝點了點頭,說:德運呀。你也知道,我就一個兒子。也知道這個兒子和媳婦是啥樣的。他們是指望不上了。將來有個啥事。真不知道該咋辦。
德運勸慰他說:我都不信將來你要有個病不能動了,東他不管。
老謝似乎看透了兒子,搖了搖頭,說:他們管什麼呀。認錢不認爹,誰有錢誰就他爹。
德運沒有答話,看來是不知該怎樣回答他。
老謝從衣袋裡掏出尋那些錢,手直髮抖,心想自已一輩,近七十年就剩下這些錢了。
德運看著不解地問:趙哥,你這是幹啥呀。
老謝將錢交給他,德運不接。老謝說:錢先放在你這兒。等將來我和你嫂子生病不能動了,或者死了。你讓興華買兩口棺材,偷偷地把我們埋了。
德運拿著他的手,讓他把錢裝回去,說:趙哥,你這是說啥呀。
老謝態度很堅決,在給他這個兄弟囑託著後事。德運有些不大情願地收下了錢。老謝告訴德運,說自已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不知道哪一會兒就沒了。不能再住在這裡。等天睛了,就搬回去。德運想他說得有道里,也就沒有再攔他。
老謝交待完了以後,就走了。德運把他送到院門外。那條拴在院子裡的狗不安地又狂叫起來。
雨還在下,老謝抬頭瞅了一眼漆黑的夜,心裡不免憂煩起來。這雨啥時才能停呀。此時,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村東南頭自己的家中。
他低下頭,緩慢沉重地往家走。
兩天後,雨停了。路上的泥濘乾涸了。天搭黑時,老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