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反倒送上門來,難道不想活了》若真是如此新仇舊恨,本少爺今天就一同跟你算個清楚!”說罷劍如驚鴻,就朝尹君睿的方向呼嘯而去。
“他已當了皇帝,你還不知道麼?”司馬容的聲音在腦後響起,司馬烈的劍勢剎那頓於半空,萬分不置信地瞪著尹君睿:“什麼?”
“烈二公子一回城便直奔沈園,也難怪不知朝內的事兒。”尹君睿瞄一眼抵上喉嚨的劍尖,似笑非笑:“清遠已被釋放,正舉帥前往南疆。最近南夷蠻子看我中原稍許內亂便坐不住了,竟敢屢次犯境,可得好好教訓他們才行。”
司馬烈聞言整個人一呆,看向司馬容,喝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明明你贏了,卻為何是他當皇帝?!”
司馬容掏出一塊絹帕,將續好的弦仔仔細細抹淨,揚手間調妥音色,慢慢開口:“王爺走了,太皇退位,傳位於他。”
司馬烈一驚:“王爺走了?去哪了?”
去哪了?
司馬容怔怔一想,怎奈大腦一片空白,只道有李姑姑跟著,不論去哪裡都毋庸擔心他的安危。
“你可還恨她麼?”
記得曾這麼問過王爺,王爺的臉色有些蒼白,隔了半響才道:
“你娘。。。是我這一生唯一傾心愛過的女子。”
他呆了一呆,垂下眼:
“倘若你肯做回皇帝,我會覺得好過一點。”
王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你,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也許是三歲,也許是四歲”,他低低道:“記得某日皇上教我念書,睡著的時候聽見他一番自言自語,便明白了。”
“怪不得。。。”王爺的目光逐漸黯淡,喃喃道:“怪不得。。。你一直不肯跟我回王府,也從不輕易叫我爹爹。。。原來,你竟這麼早。。。就已經知道了。。。”
“如能永不知道,還是用不知道地好,可惜不能。母債子還,天經地義。”他長嘆一聲:“然我唯一可以做的,便只有將那個位子,還給你。”
“沒了你娘,沒了你,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那個位子,又有什麼意思?”王爺失笑:“這些年我日盼夜盼的,不過是一家團圓。”
聞言,他心中如被針刺。
“其實這些年來,我也不是從未懷疑過的。。。”
他怔住。
王爺伸手撫過他的臉龐,聲音有一點顫抖:“然我總忍不住存了念想。。。你長地那麼像我。。。你。。。該是我的兒子。。。”
他胸中剎那湧起陣陣悽酸,強忍著微笑道:“這些年,早我心中,只有你一個爹爹。”
王爺不由一震,眼角泛出幾許晶瑩,堆了笑:“好,好。。。咱爺倆有多久沒一起喝酒了?今晚,咱們就痛痛快快地喝一場!”
於是,他們真的喝了個痛快,喝了個酩酊大醉,說了許多笑話,笑出了許多眼淚。這是許多年來,他們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真正像一對父子那樣把酒言歡,對酒當歌,暢所欲言。
月落日升,王爺解下披風蓋在熟睡的司馬容身上,默默嘆了口氣,轉身剎那,低聲道:
“無修說,她去的時候,沒有受苦。”
他埋在心中二十幾年,一直想問卻一直不能問的,此時此刻,終於知道了。微睜眼,望著王爺遠去的略顯單薄的背影,睫毛上的露珠混著眼眶的溼潤一起滾落下來,融盡於披風上雲線紋繡的一抹芙蓉花蕾之中。
‘哐當’聲四起,似乎有人在打鬥,司馬容迷惘抬眼,飄離的思緒慢慢回攏,驚見司馬烈以一敵十,殺氣騰騰,目呲欲裂。
另一邊,有幾個侍衛正在掘她的墳。
霎那,司馬容只覺全身血液湧到了頭頂,生平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