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很害怕。
如果周邙瘋了,那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甚至整個T市都會搖三搖。
還有有些人對這件事嗤之以鼻,或者對著報紙拍案稱快,他們說這是報應,年前周氏的建築隊不是還逼得一對拿不到工資的民工夫婦跳了樓,他們嘖嘖嘆息,他們的孩子才不到2歲,真是人間慘劇。我也聽說過這個事,可是父親來不及處理這件事,就瘋了。
但是他們中的更多人顯然是不信的,因為那天晚上正在舉行周氏的年會,這一年公司業績又跨上了一個新的臺階,到處都是和樂融融的氣氛,周邙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很正常。他們相信,像周邙這樣的男人,要什麼沒有,又不是他們這些汲汲營營的芸芸眾生。強大到無以復加的男人,怎麼會好端端的就瘋了呢。
即使周董壓力大了,想標新立異玩玩新花樣,也會很快調整過來的。
比起他們,我不知道怎麼反而顯得鎮定了,我對福生叔說,“福生叔,你別急,我馬上坐飛機回來。麻煩您,先看好我爸爸。”
他這才寬下心裡來,他知道周董事長這個人,看似對誰都和善,其實心底呀,跟誰都是疏離不親近的,就獨獨寶貝自己的這個女兒,那可是他的心肝寶貝呀。大小姐回來,他也算是吃了定心丸。
我跟媽媽說家裡出了事要提前回去,葉慕青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臉上有些冷,“年紀一大把了,還學會裝瘋賣傻了,早幹嘛去了。我不去。”
自從葉慕青跟周邙離婚後,就跟他結了祖宗十八代的仇一樣,我也習慣了,就不強求她了。只是臨走的時候,葉慕青忽然告訴我,“小葉子,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父親,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好,你會怎麼辦?”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回到公司的時候,整棟樓都已經炸開了鍋,可是誰也不敢將恐慌寫在臉上,只能兢兢業業的做自己的事情。
我被人領著上了大樓的天台,這個時候雪已經停了,外面還是很冷。男人就站在天台的邊緣,一動不動。
可是誰也不敢拉他回來,怕輕舉妄動的話,他跳下去。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男人背對著我,過了很久才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眼神卻是空洞的,因為下了一夜雪的緣故,男人的頭髮上,衣服上都積了雪,好像一夜之間白了頭和眉毛。
我這樣心酸,我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瞧過爸爸了,她總是覺得,她的爸爸還很年輕,很強大,剛過不惑之年,卻還是跟30歲的時候沒有兩樣。可是,我從來沒有去想,這個男人也會老。
我蹲下身,仰頭,笑得好像自己是一株向日葵,“爸爸,我今天穿了紅裙子,好看嗎?像不像小紅帽?”
男人卻沒有回答。
我拂去周邙臉上的霜雪,牽起他的手,說,“爸爸,你冷不冷?可是小葉子好冷,爸爸一定捨不得小葉子冷,爸爸跟小葉子回家好麼?”
周邙仍然沒有反應,這一次卻任憑她牽著手,走過一片白的天台。
這件事過了足足有一個星期,人們才逐漸相信他們的大老闆是真的瘋了,倒下了,同樣手足無措的還有我,爸爸只有我一個女兒,雖然說我是周氏獨一無二的繼承人,可是不管怎麼樣,都只是一個17歲的小姑娘,雖然有叔伯幫襯著,可是,也不足以獨當一面。
那時我問過父親身邊很多的叔叔伯伯,可是沒有人知道原因,父親常年壓力很大,嚴重的時候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這些我都是知道的,可是,這顯然不構成他發病的原因。
到底是什麼呢?我想不透,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可以在一夜之間摧毀像父親這樣強大的精神和肉體呢?而他,現在又在哪裡呢?
第二天一早,我和福生叔準備退房間離開的時候,聽旅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