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煙,他暗紅的眼瞳中印出沈蝶煙的身影。他慢慢的靠近她,然後笑著朝著她伸出手:“這不是來請夫人替我更衣了麼。”
沈蝶煙故意做出的不滿表情立刻煙消雲散,粲然一笑後,將手搭在了他的掌心,彼此相扣。!~!
………【銀屏山 (一)】………
起初,她是沒有名字的。銀屏山上,那麼多株牡丹,要是都有名字的話,大翠二紅三白的,不知能排到幾千幾萬去。
後來,是他來到銀屏山,看著她微笑道“記得人間有寫百雨金的好詞句,什麼‘榖雨初晴;對曉霞乍斂;暖風凝露”的,又有寫‘絳羅縈色,茸金麗蕊,秀格壓盡群芳。’的。她倒是擔得起這些月章星句。”。
百雨金,這三個字,真是攏滿了煙雲與春色。她立在古樹下,周圍沒有那麼多的墨紫豆綠,僅她一株白花,蓬勃茂盛的就像是晴空下的雲絮。
百雨金,真是一個好看的名字。可是,那個唸詩的男子更好看,簡直就像是一幅畫,肯定是用筆細細描繪過無數次的,才能畫出這麼美好的眉眼。她朦朦朧朧的想著,身子隨著五月的風起舞,雲絮飄了一空。
那人微微仰頭,看著一片一片的花絮在水色之下的晴空上翻轉。她能看到他微微眯起的眼眸,能看到他抿著的兩片淡色的嘴唇,能看到他被繡金邊的高領包裹住的脖頸,也聽見了他對身邊的人說:“雖然是個俗物,難得還是有些靈氣的。帶回去給玫暖那丫頭看一看吧。”
於是,只為了那個叫玫暖的丫頭看一眼,她便被人從銀屏山移到了鬼界。
她被栽進一隻大肚的紫金雙耳大缸中,兩個人抬著,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像人間的小姐,坐在轎子裡,左張右望。她進了一間寬敞的屋子,孤零零的放在門口,抬著她進來的人往屋子裡喚了一聲,就低頭退下了。
她一人被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卻不覺得害怕,心裡想著,一會見著的人,會不會就是他?
等了一會後,她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然後又是幾聲突兀的大動靜。她被嚇了一跳,花枝搖擺著,拂水之姿。
緊接著,她聽到了霹靂巴拉的腳步聲,對方的鞋子也不知道是怎麼穿的,竟然能發出這種聲音。她聽著這聲音,更覺得不舒服,頭上的幾隻花搖擺的更劇烈了。
“誒?竟然是一盆花?”一個清亮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她順著聲音看過去,首先看到一件搭在身上的,幾枚盤花小扣沒一顆是扣上的鵝黃色短袖小褂。小褂裡面是件粉色的小襖,一個玉牌與一串雕蓮花的珠子掛在胸前。視線再往上,是一張十七八歲模樣的小臉,明眸皓齒,顧盼生輝的一張素顏。
忽然,那看著可喜可愛的小臉做出了不耐煩的表情,鼻子一皺,伸手扇了一下她的花枝,幾瓣花瓣就這樣被她給打下來了,落在墨綠的枝葉上。她似乎是正氣頭上,扭頭就往屋子裡奔去,嘴裡還喊著:“剪子呢,阿涼,我的小剪子呢?”
她這時候已經覺出了害怕,這個小姑娘,可真是個嚇人的主,她要是真找著了什麼剪子,那自己還不被她剪禿了不成?她現在只恨自己紮在泥土裡還不牢實的根鬚為什麼不是兩條腿,想逃都逃不掉。
“你找剪子做什麼,給你,小心點,別鉸著了自己的手。”她聽見了屋子裡有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清清冷冷的的音色,連語氣中的情愫都能掩去。
她又聽到了鞋子不好好穿著,只是耷拉在腳上發出的那種聲音。
“鍾離殷那騙子送了一盆花,我現在就鉸爛它。”氣勢沖天的一句話在屋子裡炸起。她早已經欲哭無淚,心裡盤算著,自己再長成這個樣子,大概需要多少元氣和時間。
小姑娘攥著一把金光閃閃的小剪子跑到自己面前。她眼前一閃,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暈過去,要受這種罪,真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