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烏黑的高頭大馬,他的手扶著馬脖子,抬眸看過來,視線越過晃動的簾子,落在了車中人影上。
簾子落下,隔絕了視線,但阿薇依舊能感覺到那股被審視的視線。
等聞嬤嬤擺好腳踏,再掀了簾子,阿薇再一次迎上了沈臨毓的目光。
他絲毫沒有迴避,又足夠大方自然。
“王爺,”阿薇下車站定,“王爺來尋外祖父?”
沈臨毓卻道:“我來尋餘姑娘。”
阿薇輕笑了下。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王爺裡邊請,”阿薇客客氣氣地,“正好我也有事請教王爺。”
沈臨毓把韁繩扔給門房上,隨阿薇入了侯府,往前廳去。
“剛聽說餘姑娘出了門,還當今日錯過了,”沈臨毓一面走,一面似是扯家常般,“正要走了,恰巧遇著你回來。”
“那還真巧,”阿薇淡淡,說得也直白,“出門採買些東西,沒想到看了出好戲。”
沈臨毓似有興趣:“什麼好戲?”
“安遠鏢局,”阿薇回道,“以前是我們府裡姨娘的家業,叫人謀了去。”
沈臨毓腳步一頓。
定西侯府把在外多年的姨娘接回了,這事兒在千步廊傳開了,他自然也聽說一二。
此時聽阿薇平淡的口氣,沈臨毓多問了一句:“聽起來,餘姑娘與這位姨娘的關係,好似比侯夫人親切些?”
阿薇道:“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我母親向著誰,我便也向著誰。”
“餘姑娘與令堂關係很好。”這般說著,沈臨毓的視線落在了阿薇的手上。
先前的傷口都癒合了,瞧著也沒有留什麼疤。
那盒祛疤膏看來有效果。
“我與母親也能算得上相依為命了。”阿薇答道。
進了前廳,茶水剛上,沈臨毓品了一口,道:“初二那日在寺裡遇著餘姑娘,是燒給故人的?”
“燒給蜀地那裡一長輩,母親對餘家人深惡痛絕,但其中也有對我不錯的,我不想在家裡燒惹母親厭煩,便去了寺裡,”阿薇不意外他會問,至此為止她亦沒有推辭隱瞞,但也明白,只是這些可不值得沈臨毓上門,“王爺想問的,不止這些吧?”
“看來餘姑娘是急性子,”沈臨毓放下茶盞,眼中還有笑意,但語氣已是沉了三分,“我想聽餘姑娘說說大慈寺。”
阿薇靜靜看著他。
見此,沈臨毓先問:“餘姑娘去過大慈寺?發現馮大人亡妻金氏的忌日對不上的,是不是餘姑娘?”
阿薇點了點頭:“是我。”
沈臨毓又問:“前回問起時,餘姑娘為何不提?”
“王爺指的前回,是懷疑我殺人的前回?”阿薇笑了起來,嘴角揚著,眼中卻無絲毫笑意,反倒透了幾分清冷,“沒有哪個疑犯會給自己惹麻煩。”
就像這一刻,沈臨毓既然問了,她就不會否認。
寺中和尚見過她與聞嬤嬤,扯謊無用。
沈臨毓彷彿並不介意阿薇的態度,若有所思般點了點頭:“餘姑娘說得在理。”
這讓阿薇不由瞥了他兩眼。
“那今日,餘姑娘不是疑犯,我也只是打聽些馮大人的事,”沈臨毓的語氣又鬆快起來,“在我看來,餘姑娘很瞭解馮大人。
餘姑娘與馮侍郎夫人有些交情,你罵她一頓也算交情。
與馮侍郎也有緣分,他弄錯了先夫人的忌日,正是你發現的。
你做的那款果茶,禮部衙門裡人人喝得都好,就只他喝得吐了,我始終很好奇。”
“所以,”阿薇的聲音有些輕,而後清晰了幾分,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沈臨毓,問,“王爺查馮侍郎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