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那,一鉤一劃,都在回應著曾經院子裡的一切。院內的梨花依舊清豔,但仍是掩不去地上凋零一片。他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帶著宿醉的疲憊,在晨光的映照下分外透明,星目若夜半的江水盪漾著薄薄的迷霧,朦朦朧朧的,隱忍而惆悵,似流雲劃過,似雲破而日出,漸漸又止於寂然。
深沉的寂然,不帶走一抹雲彩,玄昕轉身走了,挽不住半絲衣角。
玄昕回到書房的時候,仲景早已侯在了門外,表情是永遠的肅然和沉默。
“王爺”
“恩。”玄昕一點頭,示意仲景跟著進來。
書房裡光潔透亮,窗前花草明媚,映得人心清明。玄昕也不坐下,乾脆就走到了窗前,玩弄著花草,帶著意興闌珊的味道。
“說吧,有什麼事。”
“方才宮裡來人了,是紫宸宮的尚公公,他奉皇上旨意賜下了千年老參三枝,還有兩株靈芝,都是極珍貴的藥物。隨行的還有傅太醫,說是給王爺診治。屬下怕王爺宿醉未醒就推說王爺還自休息,辭了他們。”
“哦,這倒是新鮮了,傅太傅來給本王診治,怎麼本王居然不知自己有疾。”玄昕飛眉一揚,嘴角噙著一段笑狐,卻無半分笑意。
“都是屬下的錯,請王爺恕罪。”仲景看的有些冷汗,但是面色還是從容的,隨即便躬身拜道。
“此話從何說起?”一朵鈴蘭輕巧的被他摘下,柔白的花瓣上還暈染著昨夜的清露,顫微微的,不勝嬌羞。
“昨日夫人身邊的含秋來稟說,王爺醉倒在了瀛洲玉宇,要宿在那裡。屬下想著王爺宿醉怕是起不了身,今早便擅自主張,替王爺請了病假。許是皇上記掛著王爺,才在早朝過後特意遣人來探望的。”
玄昕聞言,不禁嗤笑出聲,清亮的目光帶著一絲洞徹,瞭然的望著仲景,看的他有些發窘,幸好他膚色黝黑,那抹暗紅幾不可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玄昕玩味的嗅著鈴蘭花的香味,甜甜的芬芳在鼻尖肆意,他的嘴角似笑非笑,眼裡有著說不出的味道。
“今日早朝可有什麼事發生?”
“其他都是些瑣碎小事,倒是有一件是關於雲王府的。”仲景暗咳一聲,隧道。
“雲王?”玄昕撥弄著花草的手微微頓了頓,眉心淺皺,目光隨著窗外的清風一點點的沉澱,幻化成了犀利的亮,點綴的繁星點點,逼得仲景不敢直視。
“不是,是關於雲郡主的。今早北遼使臣兀朮遞上了國書,欲替他們的蒙羅王子求娶雲郡主為王子正妃。”
北遼使臣兀朮?便是那天在雲王府見到的那個人,玄昕心中暗自尋思,看來雲王和北遼的這趟水可是不淺啊。
“那皇上是怎麼說的?”
“皇上只說,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為國事,即便是他貴為天下之主也不能越俎代庖了。且此事關乎郡主終身,非是郡主首肯而草率行事怕是誤了她,便將決定權與了郡主。若郡主允,自然是天作之合,美談一樁;若是不允便就此作罷,免得日後兩人相看兩生厭徒增怨懟。”書香門第
果然是那小子的作風。句句只提私事而避國事,一招順水推舟就將難題推給了雲王府。允或不允,都是她雲郡主要煩惱的事,事後如何也與大胤無關,自然也別肖想半分好處。
皇兄啊皇兄,你倒真是挑對人了。
淡淡的目光帶著迷思,深邃而恆遠,玄昕理了理略微褶皺的衣角,月白色的長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就如同的主人一樣,優雅而從容。
“仲景,既然皇上這麼體恤臣下,你就再去替本王請上些時日的假,就說本王病體未愈,要好好修養。本王怕冒犯了皇上,就不去謝恩了。”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