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徐仲壽的兒子當街打人,很是囂張跋扈,根本不把平民當人。”趙平陽神色陰鬱,佈滿風霜的臉蒼厲如日暮。
“軍中分為三種人,靠著祖上庇廕升職上去,來軍中鍍金好為回去後封官的權貴子弟;
第二種朝中拜好門路,有介紹信,等於上頭有人罩著的;
第三種就是平頭百姓,這個層次的人即使做了再大貢獻,功勞都歸前兩種人,他們衝在第一線,殺最多的敵人,流最多的血,但是這輩子升到頭也不過一個千夫長,永遠不會真正的出人頭地。”
徐仲壽,薛有慶,蔣牆三人就是前二類,在軍中橫行霸道,面對敵人貪生怕死,最後把別人的軍功毫無廉恥的強按在自己身上,心安理得享受本該屬於他人的榮耀。
趙平陽冷嗤道:“當初徐仲壽在軍營裡耀武揚威,沒想到他兒子更變本加厲。”
雲起心口忽的一跳:“所以你殺了他?”
趙平陽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毫無波瀾,像融入濃稠的黑夜,裡面一片荒蕪,死氣沉沉,只會把人捲入那深深的黑暗絕望當中。
“我來王都一次,不是為我一人一張嘴,看看我身後那些冤屈而死的亡魂,他們為國捐軀,可他們的妻兒父母在挨餓受凍,他們護了這個國,國又拿什麼來護佑他們的子女父母。
我無顏回去,全身上下唯有一條殘命相博。
既走投無路,只有行一步險棋。”
當一個人道盡塗殫,惡意會一點點滋生出來,慢慢從心口擴散出去,直至覆蓋全身。
趙平陽恨世道不公,恨人微言輕,恨蒼天無眼,他把這種強烈的悲憤和窮途末路的絕境糅合到一起,讓他做出一個決定——
他幹個大案子震驚王都,就有在公堂說話的機會了。
“你們相不相信因果?”趙平陽低下頭,整個人縮在陰影中,聲音晦澀:“安參將曾經教過我的謀伐計策,我都用在接下來的案子當中。”
一個多月的時間,跟蹤、踩點、畫局布圖,終於找機會綁了人,並他聽來的玄乎手段將之殺害。
陸安然垂眸,視線落在趙平陽身上,清音道:“你殺人既為了在公堂伸冤,後來為何又改變主意?”
趙平陽原來確實這樣打算,殺完人去縣衙自首,用一條賤命換一個公道,值了。
至於徐仲壽家庶子,他認為死的不冤。
差錯在他剛走到京兆府門前,卻看到貪汙銀子的其中一員和府衙主薄笑嘻嘻的一同出來,更聽見主薄說:“劉大人您就放心吧,那等賤民即便敲上百次鳴冤鼓也無用,他頭上就罩著一片天,還能翻了這天去?”
兩人哈哈大笑中,趙平陽最後一點念想也破滅了,既然官府不能給他公道,他就用自己的方式。
武將本身善武力,身邊又常常伴著近衛,趙平陽不得法,只能找他們的家人,所以薛府小妾和蔣府小廝全都葬身在他手中。
雲起用扇柄頂著下巴,眼中流露出一股困惑:“蔣府小廝死後,君桃案之前,三個多月的時間沒有作案,你當時在做什麼打算?”
趙平陽粗糲的手指絞緊麻繩,稍一用力無知無覺的榮安縣主便會消香玉隕,他抬起頭來,眼眸黑沉沉的,“我在青樓打雜處遇到那兩個畜生,原想趁沒人的時候動手,誰想他們帶了手下來,反被毒打一頓。”空著的手從膝蓋緩緩往下撫去,“這條腿就此瘸了。”
來之前,陸安然從未想過能聽到這樣一段驚天泣地的真相,明明青天白日,卻總感覺有股陰影揮之不去。
君桃的死因為她和顧成峰關係密切,李何在趙平陽口中罪該萬死,而那位老嫗,讓趙平陽在維持了一個多時辰的冷漠後,發出一聲淺淺嘆息。
“我一開始以為她是李何手下,殺了人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