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慢來!今天我們還有許多時間。」我開動車子。
我怎麼會仁慈起來?一向我不是這樣的人。
「你打算送我回去?」她急急問。
你看,寂寞是多慶驚人的洪荒猛獸,為了逃避它的殘殺,這位太太倩願與我這種男人在一起。
但我喜歡她們,因為她們是我米飯班主,而且因為她們始終是有辦法的女人:拿身邊那個男人的錢來買另外一個男人的時間,多帥。
有些女人什麼都不懂,只會眼睜睜的希望天上掉下鴻鵠來……哪兒還有這樣的事。快樂是怏樂,開心是開心,是不是買來的,又有什麼關係。
吃得開想得穿的男人女人,才不會這麼計較,他們唯一計較的是:不願意再悶悶不樂。
半途中劉太太說:」你的車子開得很好。」
「幼時餚完阿飛正傳,發誓開車要開得好。」
她似乎又鬆弛下來。
她脫掉外套,」我總是穿得太腫。」
她總是看自己不順眼。
哪有這樣的事。每個人的型與風格都不同,穿得多有穿得多的好看,她需要的不是儀態學,而是自信。
我希望我可以治療她。
我見過一些只穿白襯衫與牛仔褲的女子,五官平平無奇,但她們渾身有股說不出的味道,亦能算是美女。
再名貴的衣服亦穿不出青春美貌來。
「多久沒看電影了?」我問。
「好久好久,噢,你指哪種電影?」我看她一眼,」戲院公開上映的那種電影。」
「我怕一個人去坐在黑暗中,什麼好片子都沒味道。」
「那麼你的確已經萬念俱灰。有沒有想過救自己?」
「有。」她衝口而出。
「說來聽聽。」
「我想戀愛。」
我吹一下口哨,」多麼大的奢望!這位劉太太出奇好白相。」
「怎麼,不應該?」
「你可以試著追求。」
「我不敢。」
「即使你有膽子,碰得焦頭爛額!也未必能達到目的。」
「沒有人願意愛我?」
「不不不,我懷疑世上沒有愛情這回事。」
「可是有那麼多男女沐浴愛河中!還有,我年輕的時候,同我丈夫,亦有過類此經驗。」
這個不可救藥的怨婦。
我說:」這樣吧,到我家來坐坐。」
她大眼睛如小鹿般驚惶。
「別矛盾,我是個斯文人。」
她點點頭。
「到我家.除了罐頭可樂,什麼也別喝,當心我在飲料中下藥。」我嚇她。
她雖不相信,但面孔已經漲紅。
那處當然不是我的家,是我已經賣出的一層小公寓!只是尚沒交出鎖匙。
口
這一次對她來說,可謂是一良家婦女探險記。」
到了我的地方坐下,她的膽色恢復,已經憋了這麼久,春樣子也是豁出去了,情願做砧板上的肉,也不做悶臭的人。
但我實在不會對她怎麼樣。做我這種職業的人,連帶也患職業病,美女當前,也斷然不會毛手毛腳,我只把劉太太當一個遠房表姐。
我說:」我有極好的錄映帶。」
她彈起來。
我啼笑皆非,」是銀河鐵道九九九,」索性開她一個玩笑。
[我可不是色清狂,別把我看得那麼猥瑣。」
我那隻特大電視螢幕開始播映動畫長片。
「注意!這不是小孩子才可以看的卡通。」
我自己動手做克戟吃,香噴噴,做得極有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