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餓得不得了,許是適才吸了新鮮空氣。
跟著接了幾個電話,都是客人來預約時間,假期過後,我又要恢復迎送生涯。
我在吃東西的時候劉太大進來。
「請,劉太太。j
「叫我米蘭達好了。」
我把新鮮熱呼的熱心推過去,再給她一杯熱牛肉茶……
她一嘗,」噢,好味道,」抬起頭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服侍女人的人。」
她笑:「可是我以為你們只要——」
「不不,不止那麼簡單,你認為克戟好吃?你應試試我做的方天畫戟。」
她先是一呆,然後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牛肉萊使她雙額有血色,我與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完場時她鼓掌。
她只需一個伴。
甚至是女伴都可以。
可以想像她的生活如單獨幽閉,整天在名店、理髮店與家中轉來轉去。
她搓不搓麻將?如果玩牌的話,時間應當容易消磨一點。一坐好幾個小時,說說笑笑。
落伍了,良久沒有同社會接觸,她整個人落伍了。
她為什麼不學一門手藝?真奇怪,明明悶得慌,卻一日又一日的蹉跎下去。許多上班的女孩子,不但年年升職,下班了還趕去唸碩士,週末學陶瓷,週三學插花及烹飪。
所以說,這個米蘭達並不值得同倩。
怏樂要自己尋找,斷不會天上掉下來。若自視為女皇,非得有一班小丑圍著詞笑作樂才能高興,那實在是難一點,除非願意花許多的錢。
米蘭進轉過頭來,」你覺得我很無聊吧?」
我點點頭,何必討好她,萍水相逢,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相逢。
「我公公婆婆不讓我出去學東西,也不贊成我有朋友。」
「你可以爭取。」
「我與他們一起住,一行一動,他們都很清楚。」
[那豈不是成了囚犯?j
「差不多,」她苦笑,」本來還可以出去玩玩牌,可是有一次我輸了很多,給教訓一頓,連這個嗜好也放棄。每天一早五點鐘起床,服侍老爺去看晨操——」
「什麼,司機呢?」
「司機才沒有那麼早上班呢,要到八點半。」
「我的天!少奶奶生活也不好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天寒地凍的時刻,眼皮也睜不開來,他是老人家,從晚上十時睡到清晨四時已經足夠,我呢,剛才才瞌上眼,不過十多年來也習慣了。」
「那豈不是如婢妾般?」
「根本是,最要緊能生孩子。」
「就是你這一家如此吧。」
「也不是,但凡丈夫不是失匙夾萬,還好些,熬到那個時候,原配的都已經五十出頭,有本錢,做二房比較享受。」她也有幽默感。
「太悲觀了。」我笑。
「這份工並不好做,但我除了這份工,也不會做別的,打字速記我都不會,僅有的一點英文,早丟在腦後,只能應酬幾句,每逢有大場合,打扮整齊了,便像泥雕木刻的娃娃般去擺著。」
「沒有這麼痛苦,」我笑說:」也有舒服的時候:龐大的服裝費,每年到歐美旅行次,住得好吃得好,沒有啥責任,首飾珠寶無數…許多女人夢寐以求,夏天遊艇,冬天綱球,還得恁地?」
她不出聲。
「做人要知足,別自尋煩惱,你買件凱斯咪大衣,許多女孩子要做足一年,起早落夜,風吹雨打。」
「但她們的生活實足。」
「你怎麼知道?,」我譏笑她,「你窮過?你看社會小說看太多了,窮人雖然窮,但快樂不可用金錢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