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後堂而去,忍不住叮囑:“洛先生,我兒的病還請多多費心了……”
洛葉柳眉一揚微笑說道:“放心吧,我會照顧著的。”
走出正堂時,屋外的雨勢已經越來越大,呼嘯的風聲和密集的雨聲夾雜著街道上避難人群慌亂的叫喊聲和此起彼伏的號角鑼鼓聲,從知縣宅邸外四面八方傳進來。
“一場暴風驟雨要來嘍。”洛葉站在門前看了看天色,扭頭對陸興說道:“啊,張嘴。”
陸興條件反射地張開嘴來,洛葉隨即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裡:“陸大官人,你這病啊,我也不知還能不能醫得好,若是這藥當真有效,你就給我使個眼色?”
洛葉話畢盯著面無表情地陸興看了半天,終於放棄了:“罷了罷了,忙正事吧,先逃命要緊。”
兩人一前一後匆匆穿過空無一人的後院,遠遠就看見一個白髮的女子正靜靜背對他們站在迴廊裡頭。
“師叔,怎麼跑來這裡了?不是讓你待在後廂房裡麼?”
女子身材姣好,一頭銀白色的及腰長髮披散,一身青色長袍樸素而乾淨,卻偏偏赤著一雙髒兮兮的光腳站定,聽見洛葉的問話,卻只是皺著柳眉默默望著遠處出神,那張清秀而姣好的臉上滿是無比凝重神色。
洛葉上去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晃:“師叔?師叔?袁月娥?!”
任憑洛葉大聲地呼喚她的名字,袁月娥只是怔怔地望著後廂房,渾身身上快速地長出濃密的白毛乍立倒豎,兩眼瞳孔由黑轉灰,一對毛茸茸的尖耳聳立至頭頂,下顎前突而嘴角後裂露出兩隻尖銳如彎月的尖牙,手掌一陣膨脹大若巨爪,十指指夾也長出數倍變得異常鋒利,未幾已是白眚的模樣。
順著她的視線,陸興看見一股無比濃重的紫色霧氣正在知縣府邸那座氣派的後廂房周圍瀰漫著,他的身上也立即有無數白毛顯現。
“怪了,怎麼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明明滿滿一屋子的人吶?莫不是……都已經去乘船了不成?”
洛葉一皺眉:“好在我有二大護法傍身,快速速過去瞧瞧!”
陸興的心中,滿是對紫霧的渴望,就算洛葉不吩咐,他也會忍不住邁開步伐,和身邊的袁月娥一起往那霧氣中走去。
“吱呀”一聲,陸興推開後廂房虛掩的房門,房內沒有一絲光線,暗淡的光線之下瀰漫其中的霧氣無比濃郁,幾乎將視線裡的一切全都籠罩在厚重的紫黑色之中。
滿地的鮮血,懸臂山莊數十餘老弱婦孺橫陳於房間中央,堆疊成一座高達兩人的巨大屍山,整個後廂房宛如修羅地獄。而在那屍山之巔,蹲著一個渾身血汙、不停蠕動的怪物,仿若一團失去形態的腐肉。唯有那長著一雙小眼、一張滿是牙齒的大嘴的圓溜溜頭部,以及渾圓無比的身軀上四處隨意生長的四手四腳,尚可表明它與人尚有一絲關聯。
只見它伸出兩隻足有兩丈長的手臂,用沒有指甲如同觸手一般的大手從屍體中抓起一個七八歲的女童,悄無聲息地張開嘴來,將她塞進口中。
隨著孩童入口,怪物那張嘴乃至喉嚨都變得極其柔軟,被孩童撐了開來,透過它光滑的表皮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見孩童的輪廓。
緊接著,它用四隻短小得只有小腿的腳撐住身軀在屍山上走了幾步,又伸出另外兩隻手抓起了另外一個四五歲的男童。
這個幾乎難辨人形的怪物,洛葉是認得的:“周鶴陽?”
:()蒼冥奇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