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寫的,尚有些不像。”
她淡然的話語猶在耳邊,讓傅珺心中生出幾分滄桑來。
傅珺記著自己穿來初始,王氏亦曾握著她的小手教她習字。而今回頭看去,隔著一千多個日夜堆積而成的歲月,王氏的身影連同那段回憶,依舊清晰如昨。只是,那記憶中的身影終究是不能再出現的了,而是化作了永恆的畫面。一幀一幀。停留在傅珺的腦海中。
傅珺微微垂首,望了望自己身上的雪湖色蠟纈紗灑冰紋窄袖對領腰襦,還有下頭那條月白色暗紋六片紗裙。穿了近三年的素服,她已經慣於這樣素淨的打扮了。若不是沈媽媽一再說不好看相。她連頭上那支累絲金雀釵也不會戴。
光陰易逝。歲月倥傯。便有再多的不捨與留戀。她也不得不繼續向前,將那個美麗而溫柔的身影,拋在漸行漸遠的舊時光裡。
傅珺自嘲地輕笑了一聲。轉身繼續往前走。涉江與青蔓對視一眼,抬步跟了上去。
自幄葉居至傅珺的外祖母宋夫人所住的錦暉堂,路程並不太遠。知府的府邸規制比侯府小了許多,四進的院子規矩方正,旁逸出去的幾間跨院便住著另幾房人。
傅珺的大舅舅,亦是王家的長房王昌一家子,便住在東邊兒的蟾月樓裡。據說這院子的名字是王昌親改的,從這名字就能看出他身為大儒長子的壓力,那是相當的大。
王昌資質平常,讀書亦了了,寒窗苦讀十餘載,方勉強考了個孝廉回來,其後再無寸進。
所幸傅珺的外祖父王襄不僅在江南士林中聲望頗隆,官場那一套他也頗能過得。托賴於父親的人脈,以及母親宋氏一族的幫助,王昌費心費力地謀了個姑蘇府推官的職位。雖只是個七品小官兒,卻已經是王昌仕途的盡頭了。
王襄是個豁達的人,子孫福澤他是抱著開放的態度的,對長子如今的官職並無太多想法,只要其安穩便好。
然而王昌卻不希望止步於此。他一直在努力找尋機會往上爬,與平南侯府的姻親關係不啻是他的進身臺階。可惜傅庚身為庶子,與侯府的主流一脈關係並不好,雖在今上面前頗為得寵,但於王昌的前進之路幫助並不大。王昌卻還是本著不放棄任何一種可能的態度,保持著與傅庚的通訊,兩下里雖不算熱絡,卻也常有書信往還。
及至王氏病故,王昌跟著王襄往金陵來處理喪儀,眼看著侯府這門姻親不保,他便與唐寂又續上了親。唐寂因感念傅珺當年幫忙救出幼子的恩情,與王昌倒一直往來著,亦時常託人捎帶些東西給傅珺,三年來從不曾間斷過。
也正因如此,王昌與其妻任氏一直待傅珺不錯,一應日常用度,皆比照著府里正經姑娘的份例。
王昌膝下有兩子兩女,皆是正妻任氏所出。王昌醉心於仕途,十分注重自身品行,凡事皆以端莊方正為準則,因此這納妾、通房一類的事情,他不只不熱衷,還十分唾棄。傅珺冷眼旁觀之下認為,自家的大舅舅恐怕是將這一點,作為了唯一勝出於乃父的優勢了。
王襄可是納了個玉姨娘,還生了兩個庶女庶子出來的。與之相比,王昌只任氏一個正妻,命中所有桃花全部斬斷,其行止堪稱正人君子。而他在私德上近乎於嚴苛的律己精神,亦很為他贏得了幾分名聲,王昌對此十分愛惜。
王昌的長子王宗今年將滿十八歲,是個端方的有為青年。遵循當朝先成家後立業的準則,去年便定下了與興平伯家長女的婚事,日子就選在來年春天,目前各項準備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成親后王宗便要全力準備後年的鄉試。
王昌的次子王安今年不足十五歲,天資不俗,是塊讀書的好料子,現正在姑蘇府最知名的明心書院就讀。
這兄弟二人平素與傅珺來往皆不太多。一則男女有別,且年齡差得有些大;二則也因為傅珺守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