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卻漸漸地湧了上來。
暗衛報來的訊息讓皇帝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心中出現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來。自己的大兒子這些日子頻繁出宮,居然是為了見一個女人。
皇帝選擇性地遺忘了,皇長子出去十次,有六次其實是去與各種書生高談闊論的。
只不過是因為在皇帝心中,與書生就算是空談,也算得上是正經事。
容鈺在某次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宮室一片漆黑,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人。
跟著他出門的內侍顫抖起來,輕聲叫著:“殿下……”容鈺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前。然後,推開門,一點昏黃燈光照射出來,皇帝坐在那裡,面沉如水。
他捂住了胸口,將怦怦跳的心按壓下去,對皇帝行禮。皇帝揮手讓他站起來,和顏悅色:“朕有些好奇,你這麼晚回來,是去什麼地方了。”
容鈺心中不安地答道:“兒臣去宮外走了走。最近宮內……母后的事情讓兒臣憂心。”
皇帝一笑:“你倒是個孝順的。”容鈺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疼,這句話沒有指責,勝似指責。
他低下了頭,一言不發。皇帝站了起來,宮室內除了兩人,再無旁人。
“我曾問過你,是否後悔,”皇帝說,“你說不。”容鈺沉默以對,忽地有些明白皇帝想說什麼了
“既然你不後悔,很多事,你就不該再去做。比如,去見旁的女人。”皇帝說,“朕已經為你選了何家女,你若是不願意,就該對朕來說。”
“生在皇家,有些事,你做不得。”
容鈺艱難地嚥了咽口水,答應一聲:“是,父皇。”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若是你對何家女不滿,朕的詔書尚未下,你還可以反悔。”他慢慢地走出去,聲音愉悅:“至少,朕對自己的兒子,可以優容一些。”
容鈺聽見自己乾澀的應答。
第二天,他就病了,一直過了約有半個月,方才慢慢地好起來。
幾場秋雨過後,天氣已經漸漸地涼了下來。容鈺又一次出了宮,身後跟著的內侍滿頭大汗:“殿下,這宮外面……”
“閉嘴。”他這樣不耐煩地叫著,讓內侍安靜下來,“本殿下的事,我吩咐你做就是了。”
內侍安靜下來,心中惶恐不安。
皇帝上回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帶來的巨大壓力,內侍到現在都還記得,可是如今殿下再度出宮,內侍覺得,越往外走一步,他內心的不安就越深厚一層。
陛下是不高興殿下出宮的。
他幾乎要伸手拉住容鈺。
容鈺卻不曾察覺這份不安。他慢慢地走到平日裡自己常去的酒樓,上樓之後內侍就已經上去讓小二將容鈺的包廂開啟,讓容鈺進去。
小二臉色泛難:“這位爺,您常去的松濤閣,今兒被人定下了,現如今裡頭有人呢。您看……桃源倒是還空著,風景也是絕佳,您不如先去看看?”
容鈺有些不滿,內侍一個激靈,連忙上前:“你這小二,趕緊讓松濤閣的人出來,咱們爺出三倍的價錢。”
容鈺在短暫的不安之後,讚許地點了點頭。
包廂裡的人卻也是不願意的,一來二去,雙方爭執了起來。
如同容鈺沒想過自己在外面會有這樣的遭遇,與他爭執之人也不曾想過在京城這地方,還有人這麼不給面子。他們根本就不曾想過,會有一位皇子出宮來與自己進行這種無聊的爭奪戰。
雙方隔著一重門的爭執一直進行到其中一位覺得不太妥當出門看看為止。
然後就是慣常的前倨後恭。變臉速度之快,還是讓容鈺心情愉悅了很多。
只不過想到自己慣用的包廂在自己來之前有人用過了,他還是心中生出一陣不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