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是愛慕她的,毫無疑問。我甚至會更加敬重她,雖然她的本性,與我想像的完全不同。
我還是記得,那個寒冷的冬天,我去送檔案,音到她那種又冷又艷又怨的樣子,今天她完全不同。我不知道她有沒有騙我,但是她的臉色看上去很誠懇。
現在我只有祝福她與陳先生快樂,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會在我心裡,存在很久。
車了停了下來。
司機說:「到了。」
我付了車資,下車。看看家裡,看看靜靜的街上。爸爸一定會問我為什麼早退,我會說胃裡不舒服。而陳太太,她無異是個好人,她會替我打圓場。
一切不過是個小小的夢,在年紀很輕的時候,一個人總會做點荒謬的事。遠客他來的時候,我記得我在織絨線衣。正在為那隻極難收的小袖子皺眉頭,門鈴就響了。
大清早便有人來;我放下毛線衣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陌生人。
我們這裡對於陌生人,一向防範很嚴,我馬上起了戒備之心,問:「找誰?」有時候一個女孩子住在一個屋子裡,不能不小心一點。
「李君儀小姐?」他問。
「哦。」我馬上笑了一下,「是我,那一位?」
「我──從英國回來。」他說:「我姓趙。」
「請進來坐,趙先生。」我說。
「我是陳家均的朋友。」他又再詛明。
我不再懷疑了。「是家均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說:「請進來。」
「好好。」他說:「我不客氣。」
他穿著一件長袖子襯衫,年紀不會比家均輕,但是廿多卅歲的男人,看上去總是像個大孩子一樣,女人就不行了,我忘提醒自己,已經廿五歲了。
我倒了一杯茶給他,另外切了一盤水果。
「謝謝。」他自椅子裡起來,欠了欠身。
我向他笑了笑,我心裡面焦急得不得了,既然是從家均那裡來,應該有點訊息,我渴望知道。
果然他說:「是家均要我來看你的。」
「是嗎?」
「我跟家均是同學,我早回來,他給我這個地址,叫我來看看你,同時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
「東西?」我問:「他也真是,還買什麼禮物呢,希望不是太貴重的東西就好了。」
他微笑了一下,凝視了我頗久,不出聲。
我稍稍有點一不耐煩,我問:「請問是什麼東西呢,趙先生?」
他掏一掏口袋,「唉呀,我忘了從旅館帶出來。」
我心裡想,這個人怎麼這樣粗心大意?家均就不會有這種毛病。
「那──我改天到你旅館去取好了。趙先生住在旅店裡,是不是此地沒有家人?」我問。
「是,我家人不在這裡。」
「哦。」我應了一聲,與一個陌生人,有什麼話好講呢?不過是客套幾句罷了。「自從我母親去世之後,我也是一個人了。」
「一個女孩子?」他的語氣帶點同情,四周打量了一下地方,又自己與自己點點頭。」
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我年紀也不小了,但是無論如何,他是好意,我該領這個情。
「地方很大,收拾得很乾淨。」他說:「不怕冷清嗎?」
「這裡有三個房間,」我說:「屋子是家父多年前買下來的,只是光線暗了一點,是不是?」
「光線暗只有好,顯得涼快,而且這裡的屋子天花板高,很漂亮。」他說了很多。
「謝謝你。」我點了頭。然後我問我最關心的問題:「家均好嗎?他近況如何?」
「他──沒有寫信給你?」
「有,但是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