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一般,略微佝僂著腰,信步走出營房。
李道宗端坐不動,整個人在晃動的燭火當中顯得有些陰鬱,甚至沒有派人跟著宇文士及檢視到底可隨意出入玄武門的密道藏在哪裡,愣愣出神。
忠君?
還是忠國?
君與國是否一體?
一蓬風雨自敞開的房門吹入,燭火搖曳,終於熄滅。
李道宗的身形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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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昭德殿。
昭德殿位於武德殿之南,兩者之間隔著一道武德門,皇帝停靈於武德殿,昭德殿自然便是最佳的處理喪儀的地點,各方官員、內侍都匯聚於此,各式靈幡、禮器也大多運至此處,所以即便前些時日皇帝靈柩已經運出長安送往昭陵暫存,昭德殿依舊是喪儀辦公地點。
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喪禮的流程還遠遠未能完成……
夜已深,雷雨交加,諾大的太極宮內人影罕見,唯有一隊隊頂盔摜甲全副武裝的禁衛往來巡邏,值此非常之時,哪怕是一隻鳥雀從空中飛過,也要用強弩將其射殺,確保萬無一失。
昭德殿的偏殿內,燭火通明,太子李承乾與李靖、岑文字、房俊、馬周、劉洎等人吃著宵夜,商議著當下局勢。
仍是國喪期間,不宜奢靡,所以諸人面前的案几上放著幾樣簡易的菜餚,以素菜為主,一壺溫燙過的美酒,一碗米飯,大家慢條斯理的吃著,都很放鬆愜意。
將近一個月的喪禮,幾乎將這些東宮主要大臣累得骨頭散架……
待到用膳完畢,內侍撤走殘羹剩飯,每人面前奉上一壺香茗,躬身退下。
劉洎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太子左下首的房俊,說道:“水師重挫江南私軍,徹底封鎖長江水道的訊息傳來,宮內人人振奮、長安士氣高漲,越國公功不可沒。只不過也並非沒有隱患,江南私軍雖然潰散,但主力仍在,江南氏族未必不能再度募集、重新組建,況且經此一戰,江南人人自危,那些氏族素來不服中樞管束,難免生出不臣之心,或者劃江而治也不是不可能。而水師既然能夠在沒有中樞命令的情況下悍然出兵擊潰江南私軍,面對江南氏族欲割據一方的局面之時,未必能夠採取正確的應對,一旦導致江南徹底糜爛,後果不堪設想。”
他看向太子,謹慎諫言道:“殿下或許應當頒佈聖旨給水師,對其此前擅自出兵攻擊江南私軍的舉措予以申飭,並嚴令蘇定方在未曾得到中樞命令之下,不得對江南氏族貿然採取措施,若有違逆,嚴懲不貸!”
殿內氣氛瞬間沉寂。
都是官場之上的人精,掀須尾巴動的角色,豈能聽不出劉洎的言外之意?
水師戰力之強橫,大大出乎朝堂上這些不曾身先士卒之文官的意外,而且其在沒有中樞命令的情況下擅自出兵擊潰江南氏族,固然是大功一件,但也有著自行其是、不尊號令的嫌疑,這是中樞文官們所無法接受的。
一支軍隊想打就打、不顧後果,這如何了得?
若是東宮所有軍隊都有這樣的特權,那他們這些文官還有什麼用?
說到底,還是文武之間的權力之爭。
此前關隴兵變之時曾將這股東宮內部的爭鬥暫時壓下,大家不得不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現在晉王雖然固守潼關、奪嫡之戰已經拉開,但形勢一片大好,文官面對軍方的強勢,再度蠢蠢欲動。
權力意味著功勳,功勳意味著利益,文武之間的權力相互制衡、利益彼此對立,隔閡在所難免。
李靖眉毛跳了一下,卻好似充耳不聞,連看都不看劉洎一眼,低頭慢悠悠喝茶。
他最是不耐煩這種勾心鬥角的爭鬥,也在這方面吃過大虧,況且水師不在他麾下,即便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