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群忽然鬧騰了起來。循聲看去,紀無華看到了箇中等身材的男人,那人正蠻橫地擠過人群,好幾個身材魁梧的保安在後面追他。紀無華身旁的教練迅速站直,他向前走了五步;男人衝得足夠近時,他伸出手想擋住對方。男人一拳揮出,拳手出身的教練被打了一個趔趄。
紀無華立即起立,站起來的瞬間,他腳下發力開衝,衝出兩步後,他一記跳躍膝擊朝對方臉面頂了過去。
飛擊的重膝是紀無華最喜歡的一記開打式,直接有力。以紀無華練武十多年的經驗而言,如果是普通高中生,挨這麼一下至少要昏迷半小時,皮開骨裂等另算。這是一記屢用不爽、從未失利過的重打,進可逼迫對手露出破綻,退可測出對手底力。
紀無華打人,向來極其重視對方與自己的力量對比,這是爺爺教的。爺爺說“要是不想把武術練成王八拳,就得在力量上徹底壓住對方。老祖宗手裡的武術是殺人技,他們之所以能把殺人術玩得很漂亮,主要是功夫深力量大的緣故”。
紀無華認為底力是力量的重要體現,底力其實就是內力。練武不是光練筋骨皮,還有內裡一口氣,那口氣才是功夫,很多人練半輩子才能練出來。沒有雄厚力量支撐,武術很大程度上就是花架子。很多人學會了招式、沒練出底氣,卻妄想打人如耍猴,紀無華認為這完全是本末倒置、投機取巧。
紀無華明白——沒有天天苦練的那口底氣支撐,以自己的身板,怎麼可能遊刃有餘地使用招式?紀無華知道自己從小就有一股子蠻勁,那股蠻勁得到爺爺的認可後,爺爺說什麼也要讓他堅持練武。老人總愛在祭祖燒紙時念叨“離恨天王”,紀無華一直認為“離恨天王”是道教神仙,因此他有過以川大宗教學為目標的衝動,無奈成績不夠,就目前的學習情況而言,紀無華知道自己根本上不了川大。紀無華記得清清楚楚,爺爺一米七五的身高,打太極拳時,他身體四周會“呼拉拉”地響,打那種一米八以上的漢子,他一招放倒一個都多餘。
紀無華想,現在的他,在練武方面應該沒有辜負已經去世的爺爺。紀無華很小就決心練武一輩子,於初三時已有小成。兩年過去,黏於口鼻髮膚的血腥味、掄甩鋼管木棍的呼嘯聲都已融入記憶,有時完整清晰有時模糊難辨——那是緊張的大型實戰,那是忐忑的初次抗世,好在戰績近乎完美,當時以一人敵對幾十號人,以赤手空拳對各式器械,單槍匹馬的全勝讓知情者無不感到震驚。但是,紀無華清楚,若不是自己佔理在先,那次的學生鬥毆事件不可能妥善處理過去。
紀無華一記重膝頂出去,正頂在來者的鎖骨處。
驚呼響起,全場範圍內。如紀無華與戴維斯初交手時一樣——同樣的招式,同樣令人詫異的跳躍高度,同樣迅捷的、壓倒性的迎擊。太詭異了,在觀眾看來,就像吊威亞一樣的飛擊,彷彿無視重力,彷彿時間暫停。
被膝蓋頂中,男人臉上掠過了一絲不快,隨後他整個人開始後傾並後退。膝擊之後,紀無華立定站直。膝蓋隱隱發熱,但無其他不適。紀無華穩穩站立,男人連連退步。
許靜波站起身,她拍了拍手說:“這裡是地下拳場,打死他算了。”許靜波在跟紀無華說話,沒人為觀眾翻譯許靜波說了什麼,所有人都盯著紀無華,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男人一個趔趄停住,站穩後,抬頭盯著遠處的許靜波看了一會兒,他伸出右手食定定指著她。手持鋼棍鋼刀的保安湧上前來,他們嚴嚴實實圍住了男人。
“你聽得懂中文麼?”紀無華走向男人,“為什麼要突然襲擊我的教練?”
“紀無華,紀無華!”
紀無華點了點頭,撥開魁梧的黑衣保安,他站在男人對面問:“你是什麼人?”
男人說:“你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