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在熱兵器、資訊化年代,冷兵器戰法早已日暮黃昏,拳手更是沒有立足之地。但紀無華從記事起就是武人,說是強迫也好,說是自願也罷,紀無華早已習慣四點起床,早已習慣以藥為水,早已習慣獨身習武。飄雪的黃昏,空空的房間,木樁為伴,灰光為眼,風聲為耳,樁架為敵。學習時間可以壓縮調整,吃飯時間可以壓縮調整,唯有練武和睡覺,是鐵打的流程,是鋼鑄的習慣,不可更改,不能更改。
因為家族長輩的薰陶、長年累月的練習,紀無華骨子裡長滿了自信——關於打鬥的自信。進入青春發育期後不久,紀無華就發現了這樣一個事實:自己的打鬥自信彷彿是與生俱來的,即使在社會上“能打”並不是本事。
所以紀無華不怕戴維斯,走上打黑拳的道路時,紀無華就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對這種敵手。
紀無華回憶完畢,裁判宣佈比賽繼續。紀無華迅速後撤,戴維斯吃過虧,他沒有後撤拉開距離。紀無華退步,戴維斯保持跟進。
退著退著,紀無華忽然彈出右拳,戴維斯立即躲開了,他鼻腔發出了重重的喘息聲。紀無華又是一拳,戴維斯繼續閃開了。紀無華再出兩拳,均被戴維斯閃開了。
場上的觀眾開始爆炸般喧譁:白人的力量和榮耀回來了。白人對戰黃人,就像影視遊戲裡面的獸人對戰人類一樣,力量優勢本來就是巨大的。
紀無華輕出了一口氣,然後右腿向前踏出半步,微弓。戴維斯還沒反應過來,紀無華已在其腹部連擊了數十下。紀無華拳頭彈擊就像機械打樁,戴維斯寬厚的身體發出“噗噗噗噗”的聲音。戴維斯還擊的重拳落下,紀無華抓住了戴維斯的左臂;攀爬掠過戴維斯的左肩後,紀無華穩穩落在了地上。向前走了兩步,紀無華沒有回頭,他等著裁判宣佈勝利。
但預料中的倒地聲並未傳來。剛才的極限快拳屬形意拳範疇,紀無華想,也許嘈雜的觀眾們沒有聽到,但戴維斯肯定聽得很清楚——那連擊的數十下,每下都有風雷微響。
愣了兩秒鐘,紀無華轉過了頭。一陣混雜著血腥味、汗腥味、藥膏味、不知名香水味的大風迎面撲來,紀無華瞬間被裹挾了起來。幾個簡單動作,紀無華已經用雙腿鎖住了戴維斯的脖子,兩肘正準備落下,他猶豫了——肘墜天靈,戴維斯恐怕挨不住,真有殺死這傢伙的必要?
紀無華猶豫時,戴維斯發出了大吼,他將紀無華重重摔在了地上。
擂臺地面不是棉質軟地,是普普通通的水泥地,這是紀無華打拳時心怵的一點。黑拳黑拳,要是珍視拳手的人身安全,那就不叫黑拳了。普通水泥地面,只要摔倒時力度稍大一些,無論哪個部位最先挨地,都能給拳手造成難以預料的傷害。
人的骨肉打在身上並不算最恐怖,因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雙方都會疼;但如果摔在冰冷冷的地上,地可不會疼,尤其是硬度遠超人體的水泥地。
許靜波瞬間起身。此時此刻,觀眾們在大聲喝彩。
落地之前,紀無華背部察覺了異樣;重重摔在地上後,他的後背好像裂開了。來不及呻吟一聲,更來不及滾閃開來,紀無華只好蜷起身子,他用雙肘雙膝護住了胸腹頭臉。戴維斯的重拳轟轟落下,拳場的燈光漸漸黯淡,房頂的大風扇呼呼轉個不停,扇面不斷割裂紀無華能看到的光明。戴維斯邊打邊吼。許靜波大聲喊:“紀無華,想辦法起身,起來就離場!”
許靜波的聲音被嘈雜的聲音掩蓋,紀無華並沒聽到她的聲音。許靜波四處看了看,跑下貴賓席位,她跑到了擂臺邊。保鏢跟著許靜波跑,他們幫她撥開了觀眾。不多時候,許靜波擠到了擂臺邊沿,她旁邊是捶拳頓足的教練,教練甚至來不及看許靜波一眼。
許靜波大喊:“紀無華,紀無華!”
教練同樣大吼:“用腳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