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嫡子,這銀錢呢,卻也不曾在我兜裡自在過。”
“銀子而已,我這有!”
“我也有,多了不成,但是一二十兩還是有的。”
“我……呔,兀那柳生全,你笑什麼?你知道我們秀才的花銷,哪個是有錢的?大不了……”同樣白衣的秀才咬咬牙,跺跺腳,掏出一杆銀絲嵌杆的中鋒筆來,恨道:“大不了我賣了這杆銀絲狐毫妙筆,諸位,誰忍與我同謀?”
“哈,心頭所好,哪裡及得上災民性命?”柳生全有點不怵,掏出模樣相似的一杆筆毫。
眼看別的秀才也要拿筆,寶玉連忙要安撫妥帖。這杆筆他認出來了,就是他撅掉的那種,百兩銀的銀絲狐毫妙筆,要說別的也就罷了,但是這筆墨紙硯文房四寶,可是文人吃飯的傢伙。
沒了筆,他們怎麼寫字?怎麼修煉?
寶玉一一謝過,道:“諸位都是謙謙君子,怎麼如此急躁?不急,不急,銀錢的事我有辦法。我在東城開了間門店,製作火炕,別的不敢說,幾千兩銀子還能賺得。”
“可是災民等不得,我等仰慕寶二爺風骨,為了災民做那賤鄙之業,寶二爺委屈了。可災民等不及賺錢,不如先賣筆,有錢了,幫我們贖回便是。”
寶玉噗嗤一樂,再道不急。
“怎個不急?那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寶玉摸摸臉,赧然道:“這個……王記糧店的胖老闆好生良善,答應了讓我打欠條。”
欠條?
眾文人讀書千冊、研習百卷,哪個是能糊弄過的?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又呆呆的看寶玉。良久,注視寶玉身後的光頭大漢。
王善保木著張臉,把缽大的拳頭揚了一揚。
噗!
…
一路歡笑,特別是‘欠條’的事,讓他們笑了個厲害。
寶玉去了東城,與西城相比,這個門店小了許多,只是兩間雙開,但在樓層上高了兩層。大周國等級森嚴,西城的建築,哪敢高了東城的去?
他把晴雯、麝月,並著找上門的賈芸都派了出去,襲人和茗煙、李貴留在屋裡,也沒跟來,只剩他和王善保兩人,有點分不開身,好在遇見了柳生全他們,得了白得的勞動力。
柳生全跑去找了各家的匠人,直說不要工錢,都是各家養的,跟柳生全犯懟的那個秀才搶著爭先,乾脆拉了家人,撒了帖子,把當日姻香樓的文人全都請了來,好不熱鬧。
當日,就下了三百個訂單。
按照寶玉的設想,扣掉匠人的工錢、材料,一個火炕賺個500文就好,畢竟是沒多少機巧的,要是賺多了,那些個豪門大宅也不是傻的,會用自家的工匠,可只是500個大錢的話,一個宅邸頂多弄二三十個,十幾兩銀子的事情,不值得他們拿捏。
如今沒了工錢,賺得更多,一個火炕,差不多能賺一兩銀子。
而且這三百個訂單,全是現錢。
寶玉一一收了,也一一道謝,駭得眾文人雞飛狗跳,直說不當人了。他讓王善保把銀錢收好,妥妥的一麻袋,又讓毛遂自薦的柳生全委屈當了掌櫃,要先走一步。
這是巧了,遇見柳生全等人,而東城其它豪門大宅的銀錢,要慢慢上人,慢慢賺錢,真個急切不得,可他剛走到門口,忽聽有人笑道: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怎麼?只賺了三百兩銀子,這就知足了?”
聲音尖細,語帶譏誚。
第四十四章 難忘金銀
熟悉的小老頭,熟悉的員外銅錢雙襟大褂,熟悉的駝背,還有那熟悉的,黑漆漆、油哄哄的硬木斜拐。守財奴不知道在門口坐多久了,柺杖尖兒在地上劃拉出橫七豎八的字,寶玉低頭看了,全他麼的是‘銀子’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