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谷深的恐嚇,錢四方的臉上卻依舊掛著那異於常人的淡定笑容,彷彿那恐嚇聲根本無法對他造成絲毫影響。他微微揚起嘴角,緩緩說道:“大人切莫如此言重呀,律法乃是由人所制定的,自然也需要人去切實執行。而我等小人為大人效力,一心只為盡忠職守,又怎會輕易觸犯那律法之條呢?”
谷深此刻心中愈發覺得這個錢四方絕非尋常之人,其心思之深沉、行事之謹慎,讓他頓生警惕之感。他暗自思忖,必須要從這個錢四方口中打探出一些關於前任知州的事情,於是便開口問道:“聽你方才那語氣,似乎你為前任知州著實做了不少的事情呢。”
錢四方聽聞此言,先是輕輕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之色,隨後緩緩道:“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世間哪有不為錢財所動的知州呢?更何況這饒州本就是一處盛產白銀與銅礦之地,更是舉國上下最大的鑄錢之所,平日裡所接觸的皆是那閃閃發亮的銀子與沉甸甸的銅錢,若真要起了貪心,那所得豈止十萬之數。”
谷深聽罷,滿臉的驚奇之色溢於言表,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這麼說來,歷任的知州都能夠在此處輕而易舉地帶走十萬兩銀子不成?”錢四方微微點了點頭,神情中帶著些許無奈與感慨,輕聲道:“就如同那樸實的菜農會送上你一棵新鮮的白菜,辛勤的種穀農戶會贈予你一斗潔白的稻米,這乃是人之常情罷了。同理,那些整日與銀銅打交道的煉銀鍊銅之人,偶爾送上你一塊銀錠或是一塊銅塊,其實與那菜農送你一棵白菜並無二致,皆乃心意之表達罷了。這種贈予總不能用法度來處置吧。”
谷深做夢也沒有想過,這饒州還有這麼大的油水,想想自己為官這麼多年,哪曾見過這麼多銀子。錢四方看著谷深疑惑的表情,繼續說道:“在這種地方如果要貪,那收銀子比收穀米還容易啊!就比如說前任信州知州廖封,光他在小人手中兌換的銀子又豈止百萬計。”聽到錢四方提到廖封,便問道:“你說那廖封也在你這裡兌換銀子?”錢四方哈哈笑道:“這信州、饒州除了找我,其他人又怎麼可能兌換到許多銀子出來。”谷深嘆道:“廖封也是貪得無厭才落得革職查辦的下場,一旦捉住必死無疑啊!”
“可是他已經逃之夭夭,沒有被捉住啊,他一家換個地方一樣在享受榮華富貴,比那些在位的官員享福多了。”聽著錢四方這麼說,谷深反駁道:“不管他有多少錢,他一輩子也就見不得天日了,躲起來過日子與被監禁何異?貪念還是不能有啊!”錢四方哈哈大笑道:“看來谷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像廖封這樣的人,他到處都有落腳的地方,換個地方,換個名字,一樣呼風喚雨啊!”谷深堅定地說道:“他總有一天會被捉拿的!”
“這種可能性極小啊大人!因為他有的是錢,只要把錢撒出去,就會有人替他鋪路,幫他包庇,又如何捉拿得到呢?”錢四方無比自信地說道:“就像他能夠從容全家毫髮無傷逃脫一樣,官府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谷深面色冷峻地看著錢四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犀利光芒,他微微眯起眼睛,彷彿能看穿對方內心的想法。過了片刻,他再次緩緩開口說道:“你確定你真的不知道廖封的下落?莫要試圖欺騙本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錢四方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連忙擺手道:“大人切勿誤會,小人確實不知那廖封的去向,若知曉定不會隱瞞。”
此時,屋內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彷彿一根緊繃的弦隨時可能斷裂。谷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便暫且相信你一次。但你要記住,若日後發現你有所隱瞞,可別怪本州無情。”錢四方連連點頭,心中卻暗自鬆了一口氣,他知道眼前這位州官可不是好糊弄的角色。
接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