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鰲山下的木柵綿延兩裡,唯獨在這入山小道前留下了丈多寬的豁口,以供進出。這豁口,一裡一外有兩重鹿角封住。兩道封路的鹿角一人高,兩丈長,上面荊棘纏繞,又被鐵鏈隔著木柵牢牢鎖定。手腕粗細的鐵鏈,面盆大小的銅鎖,非鋼鋸鐵斧花上半日不能開。
費立國卻不費那個力氣,鐵鏈砍不動,下面的鹿角還砍不了嗎?花上一刻鐘,把鹿角劈碎,鐵鏈自然會掉下來。
看見官軍開始破壞路障,海盜弓箭手的目標立刻轉到了幾個斧手的頭上。一撥羽箭落下,卻大半被鹿角所阻,剩下的也被盾牌擋住,竟無一支落到斧手身上。見此一幕,斧手們如受鼓舞,手起斧落,劈砍得更加迅疾,木屑橫飛,帶得鹿角上的鐵鏈嘩嘩作響。
對面的海盜又射來一撥箭雨,這次終有一斧手應聲倒地。他捂著脖子,張大嘴卻喊不出聲,只掙得幾下,就一命歸西。不過此時無人有暇為他哀悼,一土兵受命上前把屍首從陣中拖走,另一人彎腰撿起利斧,又繼續掄起。
屍首被拋在官道旁,仰天躺著。費立國斜眼望去,竟沒在斧手屍身上看見傷口。他心中一奇,再定睛細看,卻發現斧手捂住頸部的右手指縫中,露出了一截一指長的木質翎尾。
是木羽箭!
費立國很吃驚。木羽弩箭只有五六寸長,不可能搭在弓上。但他並沒有在對面陣列中看到弩手:‘哪兒來的?’
他雙眼在木柵對面掃視一下,仍沒發現那個弩弓手的蹤影。收回視線,他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指揮上,這才是正事。
這時,鹿角前又是一陣騷動,那個剛拿起斧頭的土兵癱倒在地,一動不動,卻是死了。費立國看過去,死去的土兵全身無傷,只有右眼正流出一道血痕。顯是弩箭直貫入腦,毫不外露。以這力道,必是四石以上的軍用弩無疑。
還是那個弩手!他連續兩箭,都透過鹿角和盾牌的空隙,射中斧手的要害,射術確實了得。
吩咐兩個押官繼續督促作戰,費立國持弓搭箭,視線在木柵對面各個能夠藏身的地方轉著。神射術,持勁弩,這個弩手……
……留不得!
看著目標倒地,趙武滿意的退離窗邊。
這是看守山口的土兵日常起居的小屋。不大,只有前後兩間。不過後間臥室有扇窗戶正對山口,從窗中可以清楚的看見山口處的一切動靜。這本是守門土兵為了偷懶而設,現在卻成了趙武狙擊官軍的平臺。
趙武坐在地上,腳蹬踏環,給神臂弓上弦。如不在意形象,坐著上弦的確要比站著輕鬆得多。由於接下來要連續使用這把四石六斗的強弩,為了省力,趙武自然要選擇輕鬆點的方式。
趙文在外帶兵奮戰,但趙武並不打算湊過去。他發射弩箭的速度無法跟上長弓節奏,而且箭陣要求弓箭手排列緊密,若他強留在陣中,上弦時反會攪亂陣型。
小心翼翼地把木羽弩箭放入箭槽,趙武站起身,站回視窗。神臂弓搭在窗稜上,瞄準鹿角前的揮斧土兵又是一箭。
‘第三個。’
趙武舔舔嘴唇,連殺三人直如飯前的開胃小菜,讓他更加飢渴。正欣賞著鹿角前官軍的混亂場面,趙武卻突的一下心悸,只見一點精光直奔面門而來。他下意識的把頭一低,一支翎尾箭就穿過剛才趙武頭部所在,深深地扎進不遠處的地面。
趙武看得倒抽一口涼氣,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忙離開窗邊,一支利箭又接踵而至,擦著他後頸飛進屋內。
躲在屋中死角,趙武冷汗涔涔。一陣溼暖的感覺從臉頰上滑下,他一摸,滿手的鮮紅,卻是被第一支箭劃開了頭皮,他竟一點也沒發覺。
趙武伸出舌頭舔了舔,一股又鹹又腥的感覺在舌尖化開。沾了血的嘴唇露出獰笑,有來有往,這一箭他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