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要還回去。
用衣袖擦掉臉上的血跡,趙武從懷裡的暗袋中掏出一卷白色細麻布和一小包金瘡藥。鹼水煎煮過的細麻布,配上和劑局【注2】官造的金瘡藥,用來包紮傷口,再適用不過。上島前由趙瑜親自發了下來,奇襲隊中人手一份。
熟練地包紮好頭上的傷口,趙武順手脫下皂色外袍,用神臂弓架著,裝出個人形,慢慢探到視窗。只一息,又一支利箭呼嘯而至,洞穿外袍,深深地嵌入牆角中。趙武乘機閃到窗邊,向山口處望去,他要先看清到底是誰射了他三箭。
山口處廝殺依舊,兩邊的箭陣依然在對射著。只有官軍陣列之後,一個軍官打扮的傢伙手持長弓,正看著他這裡。趙武看過去,兩人的視線正好對上。不知為何,那軍頭突然殺氣畢露,發出一聲震懾全場的大吼:
“趙武!!”
他拉弓搭箭,狠狠的第四箭又疾射而來。
這次有了準備,趙武輕易的閃過。避開視窗,他頭靠在牆上,皺眉搜尋著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個看起來有些面熟的軍官,到底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
“算了,”趙武晃晃腦袋,想不清楚的事就不去想,“殺了他便是。”
趙武坐回地上,右腳蹬住踏環,雙手勒住弩弦,便要給神臂弓上弦。剛一用力,只聽得‘噌’的一聲響,弦突然斷了。彎曲的弩臂一下繃直,帶著弩弦從他掌中極速抽出。趙武一聲痛叫,忙把弩弓丟開。他攤開雙手一看,右手還好,可左手指腹已被粗糙的弩弦擦得皮破肉爛,暗紅色的血正順著傷口不住往外流著。
趙武看著手上的傷口,心中兇厲之性大起。絲麻絞成弩弦足有小指粗細,堅韌無比,否則也吃不住上弦後弩臂幾百斤的張力,可這個弩弦竟然就這麼斷了。
無緣無故怎生會斷?
他扯出麻布傷藥,幾下包紮好,試著彎了兩下。有些痛,但很靈活,尚幸沒傷到筋。伸手把落在地上的神臂弓扯過,拈起斷掉的弩弦仔細看去。果然,弩弦的斷口一半平整一半毛糙。當是方才用神臂弓撐住衣服時,被那個官軍軍頭射出的第三支箭劃開了一半。等趙武上弦時再一使力,便整個就斷了。不過幸好是剛上弦時就斷的,要是把弦拉滿後再斷,那弩臂反彈回去的力道能把整張神臂弓都扯碎掉。
輕輕地放下損壞的弩弓,趙武提起進屋後就靠在門邊的戰斧。既然無法再用弩箭,那就用斧頭砍罷。
右手抓著斧柄,左手把掌心的血塗到斧刃上。趙武面色如常。神臂弓斷絃雖然因於他思慮不周,但他沒有把怒火對著自己燃燒的習慣。現在的他,只想把那個軍頭切成魚膾。
不過,首級倒是要留下的,趙武還想知道他到底是誰!
注1:小使臣:即三班小使臣。供奉官(從八品)以下的低階武官。
注2:宋官署名,神宗時稱惠民局,徽宗崇寧年間改為和劑局,南宋後又改為太平惠民局。屬太府寺,掌配製藥品並出售,同時編修民間驗方,即《和劑局方》。可以說是宋代的國有壟斷型製藥企業。
第十章 守城(下)
申時五刻。 //
西門城樓。
掌中板斧反撩而上,鋒快的斧刃輕而易舉地就把身前的敵人開膛破肚。趙瑜趨前一步,抬起右腳,把慘叫著的土兵踢下城頭。
從腹中破口流出的腸子在空中散落,正巧勾住城頭上的雉堞。人落下,青紫色的腸臟被拉得筆直,卻仍未斷,堅韌得超乎想象。那土兵如同房樑上掛著的鹹魚般打橫挑在半空中,五臟六腑有一多半被帶出體外。饒是如此,他卻還活著,聲聲淒厲的嘶嚎,在城頭上下回蕩著。
可怖的景象讓周圍的官軍為之卻步,這時城下適時的傳來幾聲鑼響,城上僅剩的十幾名土兵如釋重負,忙順著搭在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