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肆,花花綠綠的酒幔飄搖著。一樣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行色匆匆的過客。這只是鄂西山地中的一個小鎮,卻繁華喧鬧得好象是一座城市。一下船,荷衣就看見了只有在大城市中才會有的青石板路面和筆直清潔的馬道。街巷縱橫,閭簷相望,商旅輻湊,酒樓林立。街
上的行人也多是風塵僕僕的外地人,連小販也都操著不同的口音此起彼伏地叫賣著。
一看到這樣熱鬧的一條街,荷衣便不由自主地高興了起來。
一個人心情居然與街道的熱鬧與否有關,這實在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不過在荷衣的世界裡,街道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她茫然地站在碼頭上,正在想去雲夢谷會該是哪一個方向,卻見一個白衣人徑直地向她走來。來人穿著一件繡工精緻的白衫,有些矮胖,寬寬的腰帶上彆著一串咣啷作響的鑰匙,看上去很精明,很富態,說話的聲音也很和善:“請問姑娘可姓楚?”
荷衣一愣,道:“閣下是?”
白衣人很優雅地一揖,款款地道:“在下郭漆園,是雲夢谷的副總管。趙總管是初九接到姑娘的訊息,我們算著如果姑娘當天就起程的話,今天或者明天就該到了。幸好神農鎮的碼頭並不多。”
荷衣忍不住道:“每天從這裡下船的客人那麼多,郭先生何以知道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郭漆園淡淡一笑,道:“雖然這裡下船的人多,但帶著兵器的女子並不多,姑娘手中的這柄魚鱗紫金劍,樣子奇特,兵器譜中排名第十,在下正好認得。”
雲夢谷的總管果然眼力不俗,一眼便能認出荷衣腰中的兵刃。
荷衣微一欠身,作出欽佩的表情。
郭漆園一拱手,道:“姑娘請上車。” 他一拍手,一輛四馬並驅的馬車不知從哪裡飛奔了過來,卻正好在兩個人的面前嘎然而止。馬是少有的駿馬,而且訓練有素。郭漆園很客氣地替荷衣拉開了車門,然後一彎腰,跟著她坐了進去。
車廂裡十分寬敞,豪華得近乎奢侈。腳下墊著的是名貴的虎皮,椅上的坐墊和靠背鬆軟舒適,用的是清一色的真紅櫻桃天馬綿,上面繪著瑞草雲鶴,如意牡丹,均恣意奔放,栩栩如生。角落裡還放著幾個墊腳用的繡墩。一隻鶴形鹿角的香爐從車窗邊斜斜地伸出來,鹿角是縷空的,一縷暗香幽然而出。鶴嘴上銜著一盞琉璃蓮花燈,雖是白日尚未點燭,燈下垂著一排五色彩珠,隨著車身移動輕輕碰撞,滴滴噠噠,如潺潺流水一般地悅耳動聽。
荷衣的身上卻有一股馬汗的味道。腳上的靴子也滿是泥濘。一身打扮更是與這一車的裝飾大為相左。
不過她的樣子卻很泰然,臉上始終含著微笑。
郭漆園笑了笑,遞給她一杯茶,道:“姑娘從西北趕過來,一路上一定非常勞累,我們已經在停雲館替姑娘備好的客房,連浴室裡的熱水和午飯都已替姑娘準備妥當,姑娘一到就可沐浴更衣,吃罷午飯,還可好好休息一下。”
荷衣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道:“停雲館?”
郭漆園含笑解釋:“姑娘一向在北方活動,這大約是第一次到神農鎮罷?停雲館是雲夢谷接待客人的地方。來這裡求醫的人大多隻會在神農鎮住下,因為雲夢谷在鎮子裡有十幾家醫館,藥鋪更是多得數不清。大夫們雖有不少住在雲夢谷,卻有一大半是每日出谷到自己的醫館內行醫的。是以只有連鎮上的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病人才會送到谷裡去醫治。這些人可以算做是谷裡的客人,往往都會先住在停雲館。此外,來會朋友的客人,有時也會住在那裡。”
他的話音剛落,馬車已停了下來,荷衣一下車,一座氣派很大的房子高高地立在眼前。
“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趙總管?”她連忙問道。
郭漆園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