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卻都不再講話。門,也許過不了多久,又會被人踢開。
屋子裡有兩個手無寸鐵的病人。荷衣已暗暗下決心,絕不讓唐門的人有機會走進這間屋子。
等待中,時間是那樣漫長。
慕容無風轉動輪椅,撿起掉在地上的那隻手和針筒,仔細地端詳著。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這個女人的手總是比腦子要來得快?”荷衣忽然問道。
他冷冷地道:“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在想什麼?”
“這是一隻人手。”他慢慢地道:“你是怎麼把它給砍下來的?”
荷衣苦笑:“我是從左邊把它砍下來的。”
“難道江湖的生活就是這樣子的?經常要去砍人家的手?”
“不經常。”
“哦?”
“最經常的事情是砍人家的頭。”
她有時候覺得和慕容無風對話很有意思。雲夢谷明明和江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這個人卻好象一點也不明江湖上的事。他好象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的命有多麼重要,居然值得唐門的人日日夜夜在這裡守著他。
她忽然又問:“她說的都是真的?你的病……真的這麼嚴重?”
“放心。你把活兒幹完之前我一定還活著。”他開始開玩笑。
無端地,怎麼會擔心起他的病?荷衣暗自苦笑。她一向很少關心別人。當然也從沒有誰關心過她。
“我多慮了。你這人不壞,應該好好地活著。”她也笑了。這一回她的口氣也很輕鬆。
有人在門外輕輕地敲門。
荷衣道:“這個人還不錯,至少知道進來的時候要先敲門。”口裡說著,手裡已拔出了劍。
“楚姑娘,請開門,是我,謝停雲。”
門開了,謝停雲一頭汗水地走了進來,看見慕容無風完好無恙,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樓梯上蹬蹬幾聲,趕上來了翁櫻堂和先前的兩個灰衣侍從。顯然有一番苦鬥,三個人的衣服都破了,身上背上都是血。
“有沒有人受傷?”慕容無風問道。
“沒有,只劃破了幾個口子而已。身上的血都是別人的。”灰衣侍從連忙解釋道:“先生自己沒事罷?”
“沒事。多虧了楚姑娘相助。”
三個人的眼光一齊轉向荷衣,目光中滿是感激:“楚姑娘,多謝!”
荷衣笑道:“唐門的人呢?都跑了嗎?”
三個人的目光忽又變得肅然。謝停雲遲疑著,道:“沒有。我們有麻煩,正要上來請示先生。”
慕容無風道:“什麼麻煩?”
“他們的手裡有吳大夫。一定要先生本人才能交換。”
慕容無風道:“他們怎麼會抓到吳悠?她全天都在谷裡。”
謝停雲垂首道:“我們也不知道吳大夫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谷。挾持人質原本不是唐門的作風。據屬下觀察,圍攻我們的人裡,有一部分不是唐門的人。也許他們擔心力量不夠,還請了別的殺手組織。”
慕容無風淡淡地道:“抬我下去。”
謝停雲道:“先生,這事……恐怕得從長計議。您一現身,只怕會有危險。”
慕容無風的臉已經板了起來:“抬我下去。”
雨後的月光是如此慘淡。慘淡得一如吳悠蒼白的臉色。她披頭散髮地立上庭院的中央,脖子的按著一柄鋒利的寶劍。她的身後是一個身形極高,面無表情的黑衣人。黑衣人左手好象挽僵繩一樣地挽著她的一頭黑髮。
他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有意無意地按在她的左肩,有意無意地滑向她的胸口。
羞辱,憤恨,她的臉